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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着醋香去插队 记得那还是在上世纪70年代的一天，父亲回家后突然笑着问我：“军子，爸给你找了个吃老陈醋的机会，你愿意去吗？”“愿意！”我笑嘻嘻地答。真没想到这一个小小的承诺，竟然让中学刚毕业的我，就从冰城开始了到山西老家插队的生涯。当我转乘北京开往太原的火车进了娘子关时，我突然觉得“哐当、哐当”的火车行驶声，渐渐地变成“吃醋、喝醋”的歌声，那浓浓的醋香已经扑面而来，顷刻间把我陶醉了。 后来，我就在离发生“雁门关伏击战”的地方不远的一个村子里插队。从此，在那个有苦有乐的土圪上，我不仅偷偷地读了赵树理的小说《小二黑结婚》，还学会了唱故事片《我们村里的年轻人》插曲《幸福不会从天降》。尤其是歌剧《小二黑结婚》里的小芹唱的《清粼粼的水蓝莹莹的天》和当地民间传唱的《五哥放羊》、《打酸枣》、《走西口》等民歌，我们都是在黑灯瞎火的被窝里，你一句我一句地哼会的。可以说，这些好听的民歌，既点燃了我们的爱情之火，又让我们在酸枣树下，演绎了“想你想得迷了窍，抱柴火掉进了山药窖”的恋情。最难忘的还是知青点上的醋，可让我这个小醋葫芦给吃过瘾了。可我吃的不是山西太原宁化府的老陈醋，而是我们的房东李大娘自己做的醋，那个纯香味儿不亚于老陈醋，因为李大娘的外婆，曾经在太原宁化府当过学徒。每年回家探亲时，我总是要绞尽脑汁，托人多买几瓶宁化府的老陈醋给父亲带回去。每次带回去时，父亲总是不急着吃，而是开封后先尽情地闻上好一阵子。 饭盒里的爱情故事 记得妻子的那个长方形饭盒，是她下乡时她爸送给她的。我下乡时，看了样板戏《红灯记》后，就把李玉和当作我的偶像，所以买了饭盒。当不了李玉和，我就学着李玉和手提饭盒的样子，也让我挺过瘾。没想到我一日三餐手提饭盒的样子，意外地引起了一位手拿长方形饭盒的女知青的注意，我发现她在打饭的时候老爱偷偷地看我。当我和她的那双好看的眼睛目光相撞时，那天晚上我就睡不着觉了。我先是想着她那双看我的眼睛，可是想着想着就想到她的那个长方形铝饭盒了，因为我突然想到我啥时候能让她的饭盒放到我的宿舍里时，她可能就成了我的对象了。就是从那个晚上起，我竟然开始失眠了。 两年后，我终于和她混熟了。我清楚地记得，那天午饭后，队长突然通知她到乡政府开会去，她一急，就随手把她的饭盒给我：“你先替我把饭盒带回去吧。记住，到吃晚饭时你再给我带来。”我先是一惊，赶紧说：“行！”看着她和队长离去的背影，我捧着她的饭盒激动的心儿跳个不停。突然觉得我捧的不是饭盒，而是美丽的她呀！我幸福地回到宿舍里后，一个人在宿舍里得意地想着，我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的！设计了一下午，我就把我妈给我带来的一盒午餐肉罐头，还有我姐姐给我带来的一小袋花生米，全都放进了她的饭盒里。心想，如果在没有人时送给她，她要是不肯收的话，她肯定会把东西退给我的。所以我就赌了一回，等人多的时候给她，她怕引起别人的议论，说不准就会先收下。等到晚上开饭前，当我在大伙的面前把沉甸甸的饭盒送给她时，我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当时，我立即躲到人群后头看她，她先是一愣，然后往没人的边儿一靠，打开盖儿一看，脸儿刷地一下就红了。赶紧对别人说她临时有事，就回宿舍去了。 接下来，我一连几天都躲着她。三个月后的一天，她从冰城哈尔滨探亲回来，在吃晚饭的时候，她突然走过来笑着对我说：“我想打碗粥回去吃，可是我怕烫手。就把你的饭盒借给我用用吧。”“行！”我一激动，顺手就把刚吃了几口的菜倒进了狗食盆里，又把饭盒清洗了好几遍后才给她。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她就在男知青宿舍门口等我。见我出来了，她把饭盒往我手里一放，就迅速离开了。我一掂饭盒觉得沉甸甸的，就激动地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打开盖儿一看，里面放的是点心和水果糖，我高兴得连呼带叫蹦了起来。后来，她真的把那个长方形铝制饭盒带到了我的家里，当然她就成了我现在的妻子了。 一顿红薯幸福宴 一年秋后的一天，我们宿舍里的柱子饿了，就扛了把铁锹去生产队里挖过红薯的地里遛红薯，准备回来烤着吃。结果一锹接一锹地辛辛苦苦地挖了一个上午，却只挖到几个小红薯。当晚下雨了，我得意地笑着对柱子说：“兄弟，别丧气了，明天你就看哥的吧，保你红薯吃个够。” 次日一早，雨就停了。柱子兄弟见我没扛铁锹，只拿了个面袋子走时，便急着问我：“哥，你不拿铁锹去挖哪门子的红薯呢？难道你是去……”我嘿嘿一笑，说：“放心吧，我的柱子兄弟，你哥我是不会去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的。你就在家里等着吃红薯吧！”我一口气跑到了生产队里刚犁过的红薯地头，向平展展的地里一看，顿时就高兴地蹦了起来。因为那些遗漏掉的红薯，经过了一夜雨水冲洗，都露出了地面，我一捡一个准，不费力气地捡了一面袋子。当我扛着一面袋子的红薯回到知青点时，我被大伙众星捧月般地拥进了伙房。然后大伙儿一起动手，把红薯清洗干净上锅蒸。没想到柱子趁我们不注意时，已经偷偷地把几个红薯放进灶里的煤火旁，不久香味就飘出来了，很快就馋得那些女知青们顺着香味追进伙房里，顿时嘻嘻哈哈地一阵哄抢。这时候男知青们就开始表现了，尤其是柱子兄弟，他刚刚还说饿得难受，可是一看到自己暗恋的那个女知青来了，就赶快把他刚抢到手的一个很大的烤红薯，送给了那个女知青。我偷偷激他：“你不饿啦？”柱子兄弟幸福地笑着说：“不饿啦！”直到现在回想起来，我都清楚地记得，那顿管吃饱的红薯宴，可让我们点上的知青们，吃出了爱情、吃出了友情、吃出了幸福！而我呢，当然就成了那顿幸福宴的焦点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