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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二十大——离退休干部对党的心声表白

汉生的鼾声

2014-2-27 16:13| 发布者: 老干部之家| 查看: 1003| 评论: 0|原作者: 文/何开四

摘要: 1979年,我在厦门大学中文系读研究生。虽然宿舍就在海边,风景迷人,但我们都没有凭海临风的雅趣。一个宿舍挤十个人,叠床架屋,拥挤不堪。更恼人的是同寝还有人夜里打鼾。打鼾者叫王汉生,来自闽北一个苦寒农家,一 ...


    1979年,我在厦门大学中文系读研究生。虽然宿舍就在海边,风景迷人,但我们都没有凭海临风的雅趣。一个宿舍挤十个人,叠床架屋,拥挤不堪。更恼人的是同寝还有人夜里打鼾。打鼾者叫王汉生,来自闽北一个苦寒农家,一年四季都是一双解放鞋,从不穿袜子。王汉生为人老实巴交,就是打起鼾来十分要命。每次熄灯以后没多久,汉生的鼾声便响起,时而电闪雷鸣,时而山呼海啸。有时戛然而止,你别以为他就停下来了,其实是在积蓄能量,一会儿爆发出来,分贝远超之前,连隔壁宿舍的同学都不得安宁。此时,全寝都从梦中惊醒,叫骂一片。汉生自知理亏,所以从不吭气。于是有人建议汉生侧着睡,但侧鼾和正鼾并无区别,还是涛声依旧。也有人怀疑汉生有鼻炎,给他买来鼻炎净。滴了鼻炎净,汉生仍然如故,解决不了问题。后来有人出了个馊主意,找来一根绳,一头套住汉生的脚脖子,另一头由下铺同学掌控。鼾声一起,就拉绳子,把汉生惊醒,让大家获得个暂时的安息。但是汉生不能一晚上都不睡觉,下铺同学也要求轮流值班,一时议论纷纭,但也拿不出个万全之策。大家都是抛妻别子、不远千里来读书的中年人,本来说读书报国,建设四个现代化,没想到一阵鼾声,大家的雄心壮志就烟消云散了。别说读书,人人落个精神衰弱,拿四川话说就是没球名堂了。终于,大家决定向系里反映情况,强烈要求把王汉生调到其他宿舍。但系里回答说:“现在宿舍紧张,都满员了,更何况,哪个宿舍同学又愿意接受鼾声呢?大家还是克服克服吧!”于是,太阳每天照样升起,地球每天照样转动,汉生的鼾声还是雷打不动。系里不解决问题,我们就找学校吧!

    为壮声威,除汉生外,我们宿舍九人全去了校长办公室,校长正在接待客人。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校长谈话结束,秘书叫我们进去。校长是个慈祥的胖老头儿,听了我们的汇报后,不禁大笑起来,说:“打鼾,我也打鼾,上次在上海开会,我和华东师大的校长同住一室,我打了一宿的鼾,他也没法睡觉,真是没办法!哈哈哈哈!”校长一连串的“哈哈”,直笑得眼泪婆娑。秘书见状,就说,同学们,汇报到此结束。

当晚,我们依然无法入睡,只能自我解嘲道:“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就这样,我们在鼾声里度过了宝贵的第一学期。

    第二学期,吸取经验教训,先有一室友搬出宿舍,租下了当地一间民房暂避鼾声;后又有一室友找渔民租了一小间破屋,争取夜眠的安宁。剩下的众室友只有苦熬日子了。当时读研究生无工资补贴,生活颇为艰难,大家又成家立业,拖妻带子,经济拮据,不可能都去租房子。为了对付如雷的鼾声,有的同学用棉花塞耳朵,还有的只好吃安眠药。开始只吃半片,后来一学期熬下来增至两片。这老兄是我的好朋友,后来官至将军。前不久,我到南京开会遇见他,他还说,失眠症改不了啦,每晚必吃安眠药才能睡着。都是读研究生时落下的病根,害了他一辈子,该死的鼾声!

    后来,学校新修了宿舍大楼,宿舍调整,谁都不愿跟汉生当舍友。系领导没办法,把汉生推到只住了2人的海洋系宿舍。奇怪的是,海洋系那两个老兄明知道汉生夜里打鼾,却也没有拒绝,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每天晚上,汉生按部就班地在10点左右上床睡觉,鼾声依旧如雷贯耳。这时,两位舍友不慌不忙地拿出围棋盘,纹坪对坐,杀将起来。一会儿布局分明,一会儿中盘厮杀,一会儿争吵不断,一会儿又是悔棋风波,噼里啪啦,灯火通明,足足闹了一宿。直到五更时学校伙食团烧锅炉做早饭的马达响起,二人才悻悻地说,今日暂时休战,明日再战。汉生瞌睡再大,这次也失眠了。没想到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还有比他更霸道的人。■(作者系四川省作家协会名誉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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