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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二十大——离退休干部对党的心声表白

讲述“春晚”背后的人与事

2014-1-29 00:10| 发布者: 老干部之家| 查看: 1236| 评论: 0

摘要: 导语:有一首歌在七八十年代交替的夜里,把中国人的情愫唤起,但唱与不唱,却成了一个惊动中央高层的问题;有一个电视节目,把中国人的过年习俗由传统带到现代,但这个节目办还是不办、究竟怎么办,也是一个惊动中央 ...

导语:有一首歌在七八十年代交替的夜里,把中国人的情愫唤起,但唱与不唱,却成了一个惊动中央高层的问题;有一个电视节目,把中国人的过年习俗由传统带到现代,但这个节目办还是不办、究竟怎么办,也是一个惊动中央高层的问题。这首歌叫《乡恋》,这个电视节目叫“春晚”。1983年,中央电视台编导黄一鹤受命成为第一届春节晚会的导演。他没有想到,除夕之夜的晚会,将给中国社会和文化带来怎样的震动。

推开《乡恋》这扇门

那时候“文化大革命”的影响还没有完全消失,一张口就是按照毛主席的路线,从胜利走向新的胜利。很多时候假话连篇,最关键的是老百姓没有任何表达自己权利的可能性与途径,老百姓一直受着压抑。我们办晚会,就要有根本性的变化。我便为“春晚”设置了观众点播环节,这是破天荒的行为。

当时央视一共才十来部电话,台里挤出四部开通观众热线,点播和有奖猜谜。晚会一开始,接电话的女孩端着满满一盘子点播条,我随手打开一看:李谷一《乡恋》,再打开一个又是《乡恋》。这可把我愁坏了。《乡恋》诞生在1979年,由李谷一演唱,随着电视片《三峡传说》的播出而红极一时。可是,由于当时文艺界仍然受“文革”时期歌曲“高、快、响、硬”的影响,《乡恋》一经播出就受到点名批评,被说成是“与资本主义社会的娱乐生活是一个味道”,甚至被高层领导不点名地批评,被列为禁歌,它尽管受到全国许多观众的喜欢,但在正式场合谁也不敢碰。然而,播是禁忌,不播是压力。这种压力,随着观众点播的《乡恋》的纸条被一盘盘端上来,正一点点增加。

这是个雷区,我做不了主。我示意服务员把纸条给时任广播电影电视部部长的吴冷西送过去,他正在现场指挥。作为政府分管宣传领域的高级官员,他的一大任务就是把关、把握宣传导向。服务员把纸条拿过去,吴部长问了几句,摇了摇头,指示服务员把纸条倒在旁边的茶几上。第一个服务员走后没几分钟,又有一个服务员端着一盘子《乡恋》去找吴冷西。他有点不太高兴了,很不耐烦地摇摇头,又指示把这盘纸条也倒在茶几上,就这样一盘盘地堆在一起,倒到第五盘的时候,他有点坐立不安,汗都下来了。在这不长的十几分钟里,吴部长为了一首歌,流了一身汗。到最后,他脸都红了,人是很紧张的状态,到最后他实在没办法,一跺脚,冲我快步走过来,说:“黄一鹤,播!”

这是人性的胜利。我当时一听,心里特别高兴。为什么人的感情不能自然流露?为什么歌曲里不能有爱情的描写?《乡恋》可以唱了,我心里很感动。后来,观众写来了非常非常动人的信。当时对美好事物的赞美,都是用“人民”,比如说毛泽东是“人民领袖”,周恩来是“人民的总理”。观众来信说我们是“人民的好电视台”,我记得同事看了,眼泪都留下来了,因为这是对我们的最高赞美!

这不是一首歌的解禁,而像是打开了一扇窗户,让我们感觉,春天来了。

“无产阶级专政工具”交给港台演员

到了1984年春晚,我却倍感头疼。那时刮起一阵风叫做“清除精神污染,禁止萎靡之音”,常有小伙子被摁在地上剪裤腿、剃小胡子,不光警察要管,戴红袖标的老大娘也要管。这该怎么办呢,又要回到八个样板戏那块去了?那晚会就没法搞了。一则关于撒切尔夫人来北京洽谈中英联合公报的消息拯救了我:青年人那么喜欢香港的东西,干脆以攻代守,把港台演员请到北京来参加春节晚会。

于是就找到台领导汇报,当时他们也觉得好,一拍大腿:晚会的高度大不一样了,就这么办吧。但是这么大的提议,要写报告往上送。那个时候,话筒不叫话筒,叫无产阶级专政的工具,这个工具要交给港台演员,谁敢?

为了准备这份报告,大家打开《毛泽东选集》,查找其中对左、中、右派的论述,摘抄类似“凡是有人群的地方,绝大多数都是好的,都是爱国的”这样的语录,抄了一大本子,只为了证明:请港台演员是可行的。

可是,报告交上去之后,就没了回音。台领导就让我们先去接触香港那边,不等这个没音讯的报告了。

20世纪80年代初期的香港音乐界,与内地几乎没有任何交流,我们对他们一无所知。我们就先到广州,求助一些电视台、文艺界的老关系。可是,广州的老朋友都说不知道。可能是真不知道,也可能是担心因此要交代海外关系,不敢说。广州不行,我们干脆就到深圳去。

一天,我在中巴车上听到一首歌曲,和内地的歌曲表现方式很不一样。内地唱这种歌,都是铆足了要把房顶揭下来的宽门大嗓。这个人唱歌,只用了七八分劲,留着余地让听者自个去琢磨,有弹性,很含蓄。而且,这首歌是用普通话唱的。当听到“我的中国心……”时,我的脑袋“呼”一下子着了,这首歌太好了。于是我向司机打听,他把磁带拿给我一看:张明敏,《我的中国心》。我问司机磁带在哪里可以买到,他说沙头角。沙头角的中英街,一半在大陆,一半在香港。在大陆这一边我找不到磁带,售货员告诉我对面有。我就趁卫兵不注意,偷偷到对面音像店买了《我的中国心》,那上面有张明敏的照片,再看看歌词,一点问题都没有,我心里很高兴。

下一步,就是找到演唱者——张明敏。当时大陆与香港之间唯一有官方联系的是新华社香港分社,我辗转找到新华社艺术处的林先生,请他帮忙。人还没找到,我先把张明敏的歌曲材料上报了。领导看了之后说,歌不错,人政审了没有。我说,我政审不了香港人。领导说,想办法呀,政审的方法很简单:他有没有慰问过国民党部队。

我找到林先生让他打听张明敏的情况。当年张明敏是香港一家手表厂的工人,在业余歌唱比赛中得了冠军,不是专业歌手,不存在领导担心的问题。香港歌手的问题有了眉目,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找到张明敏之后,按照日程开始排练。

但是到了腊月二十七,还有三天,港台演员的提议还没通过。台领导王枫坐不住了,几乎每隔20分钟和吴冷西通一个电话,两个一把手僵持不下。后来改变战略,换成副台长和副部长沟通,然后向一把手通报。这通电话,从晚上八点半打到十一点,打了七八次,每次答案都是不同意,但大家还是坚持打,电视台在电话里表示,请领导放心,已经跟香港歌手把一切工作都做好了,他绝对不会说错话的,就这样在一次次拍着胸脯向党和组织做完保证后,只见副台长洪梅生放下电话,一蹦老高,说:“同意啦!同意啦!”

为了让老百姓们高兴一下,怎么就这么困难呢?每当回忆起这段经历,我仍是难抑眼泪。30年一瞬间,世界已变了模样。现如今,这一切已不成问题,那时候不可企及的东西现在都有了。无论社会怎样变,我们要做的就是顺应民心、真心做为了百姓的事情。

 

选编自《名人传记》《国际先驱导报》《中国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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