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海峡把祖国母亲与台湾分隔两地,也把我家分在了两头——我们在这头,舅舅在那头。 我的舅舅隋智曾是国民党警官,1948年,36岁的他跟随国民党撤到了台湾。自此,直至他1981年去世再也没能回到大陆的家来。 舅舅是我外婆唯一的儿子,自舅舅走后,盼舅舅回家就成了外婆心心念念的大事,可任凭外婆哭瞎了双眼也没能换回舅舅的半点音讯。在舅舅走后的第五年,外婆含憾而终。这以后,想方设法联系舅舅又成了我母亲最牵挂的事。可是,特殊年代别说毫无门路联系,连承认台湾有亲人都是不敢的事情。改革开放后,母亲试图通过红十字会联系舅舅依然未果。 反而,到了2010年,72岁的舅妈带着大表弟通过红十字会找到了我们三姊妹。只是,这一年外婆、舅舅、我母亲都不在了。连舅妈想要代舅舅到我外婆的坟前去祭拜也未能如愿,因为早年土葬的坟也已经不在了。 从舅妈的讲述中,我们得知舅舅一如我们牵挂他一样地思念着我们。舅舅大我20岁,但是舅妈却小我6岁,因为他们结婚那会儿,舅舅都快60岁了。原是因为舅舅念家,一直想等回家见到母亲后再结婚,不想这一等就等到了年届花甲。婚后,舅舅经常跟舅妈念叨:家里有老母亲住在姐姐家里,姐姐家有三个女孩……因这份“念叨”才促使舅妈在舅舅去世后辗转找到了我们。 自2010年与舅妈一家取得联系后,亲自到台湾去看一看舅舅生活了半辈子的另一个家,成了我晚年的一个心愿。2012年,个人自由赴台实现后,我终于得偿所愿。 这就是我的舅舅,隋智。
这是我外婆稍年轻时候的照片,那时候她的精神面貌很好,与舅舅走后的状态大相径庭。舅舅走后,外婆日夜思念,哭瞎了双眼。
1932年,我刚出生不久,那时外婆和我们一起住,舅舅跟着蒋介石的部队在外闯荡。抗战结束后,舅舅回家待了半年的时间,外婆和母亲高兴地张罗着帮他找对象,只是对象还没找到舅舅就去了台湾。舅舅在家的半年时间也是我与他唯一的一次相处,此后再未相见。只是对舅舅的思念,找舅舅的想法一直从外婆、母亲那里传递到了我这。1981年到1983年,我在英国伦敦进修,曾几次动过到台湾去找舅舅的念头,却终因胆小未敢成行。
2012年12月5日,我们姊妹三人踏上了台湾的土地,我们仨代表着外婆、母亲来看舅舅一家了。舅妈(右二)比舅舅小26岁,几乎和我们姐妹同龄。这样的相聚非常不容易,两家人为此盼了多少年,等到终于得以实现时我们都已是古稀、耄耋的年纪了。(左二为作者) 这就是舅舅在台湾的家。一进屋我就看到墙上挂着的我外公、外婆和舅舅的照片,看这些我十分动容,我感恩于舅妈对舅舅的爱,感同身受舅舅对家的思念。这是舅舅生前种植的榕树,舅舅把它看作是思乡树,想家的时候就到这里来坐一坐。如今,四五十年过去了,老榕树仍然高大茂盛,舅舅却不在了。我把榕树拍成照片带回了家,以后想起舅舅的时候也可以睹物思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