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 兵团第九师一六一团,中哈边境。 茫茫萨尔布拉克草原, 有一个面积超过50平方公里的无人区。
76岁的魏德友, 和老伴刘景好在这里已经住了52年。 作伴的, 是他们的100多只羊。
老魏家向西8公里, 就是中哈边境173号界碑。 老魏一边赶着羊群, 一边协助边防官兵盯着边境线的一举一动。
蓝天白云下, 萨尔布拉克草原辽阔壮美。 然而, 这里也是西伯利亚冷空气南下的必经通道, 冬季狂风肆虐,暴雪深达一米多。 夏天蚊虫猖獗,能把人的皮肤咬烂, 当地称“十个蚊子一盘菜”。
1964年4月, 魏德友从北京军区转业后,响应国家号召, 和战友们一起来到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第九师161团兵二连, 一手拿枪,一手拿镐, 开始了屯垦戍边的生活。 从山东老家来的妻子一开始受不了这里的艰苦, 走了又被他追了回来。
时光流转, 战友们陆续撤回团里或内地。 但魏德友和他的老伴刘景好却选择留守。 一留,就是52年!
清晨, 魏德友起床后的第一件事, 就是升起家门口的五星红旗。 没有国歌, 也没有观众, 他却每个动作都一丝不苟。
升完旗,魏德友便揣上老伴蒸的馍, 带上他的“三件宝”: 一个军用旧水壶、 一个收音机, 一副用了三十多年的军用望远镜, 出门牧羊巡边了。
收音机只能收听到3个频道。 但对魏德友来说,这是他最忠实的伙伴。 这么多年来已经用坏了50台收音机。
草原上除了老魏的身影外, 就是他的羊群。 沿着边境线来回放羊、 巡边十几公里, 52年来他走了近20万公里, 算下来, 相当于绕地球5圈。 边境线的官兵们, 早已熟悉了老魏的身影。
塔城军分区某边防团额敏河边防连、 塔城公安边防支队吉也克边防派出所, 经常接到魏德友通报边境线上的可疑信息, 以前是骑马来报,现在有了手机。
魏德友最高兴的是和边防官兵们一起巡边。 大家感叹, “老魏叔当过兵,骨子里还是个军人。” 52年来, 额敏河边防连换了19任连长,20任指导员。 坚守了52年的魏德友, 也从战士口中的“魏哥”变成了“魏叔”。 每次连队指战员交接,都不忘嘱托: “把魏叔照顾好!”
很多人也都问过老魏一个问题: 为什么能坚守无人区这么久? 52年来,战友们陆续撤回团里或内地,其他的护边员也都是逐草而居,只有老魏夫妻俩留下了。 儿女们给父母在位于县城的161团团部买了一套房子, 都已经装修好了, 但他们一天都没去住过。 老魏说, 自己不觉得这里苦, “既然当初我是来屯垦戍边的, 就要坚持到底。 我们走了, 谁来帮着边防战士一起看着这里?” “我爸就是犟,他认准的理,谁也拗不过他!” “我爸这就是傻呗!” 儿女们既抱怨又心疼。
7月8日,大女儿和二女儿带着孩子, 从山东临沂来看父母。 无人区的小土屋里, 洋溢着难得一见的欢声笑语。 在家过了十来天,两个女儿要回山东了。 老两口杀鸡宰羊,用油焖好, 大包小包的让她们带回去。
挥手道别的时候, 老魏和老伴终究没能忍住泪水。 热闹了几天的屋子里, 又只剩下老夫妻俩。 几十年来习惯了孤独寂寞, 这下却突然不适应了。 老伴摸着眼泪不说话, 老魏喃喃自语: “岁数大了,现在娃们一走,心里空落落的,难受。”
老魏说, 人老了,特别容易想起过去的事, 也很怀念老家。 当年, 父亲过世都没来得及赶回去。 因为大雪封路, 报丧的信一个多月后才到他的手上。 等他看到的时候,父亲已经安葬。 他对着山东方向嚎啕大哭一场, 这也是这些年来自己最大的遗憾。 老两口的自责很快被打断, 屋外狂风呼啸,裹着沙石直往嘴里钻。 老魏记挂着羊还没吃饱, 巡边路还没走完, 和老伴不时掀开门帘向外张望。 雨才稍微小一些,他便穿上雨衣, 一刻不迟疑地出门放羊去了。 西北边陲天黑得晚, 最后一抹晚霞即将消失, 老魏把羊赶进了圈里, 又和老伴到菜园子里拔了一会儿草。 夜里11点多, 老俩口关上门,开了灯。 茫茫草原, 漆黑一片, 唯一的一盏灯亮了。 魏德友,76岁,山东临沂人。 1964年转业到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第九师161团兵二连, 从未离开过大萨尔布拉克, 一直协助着边防官兵守护着边境线。 52年来,魏德友义务巡边近20万公里, 劝返和制止临界人员千余人次, 堵截临界牲畜万余只,未发生一起涉外事件。 说到自己,他总是一句 “我其实就是个普通人,什么也没做。” 说到巡边,他说自己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会在这里一直干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