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溜的康定“溜溜”的爱情 □ 李贵平
《罗马假日》最后一个镜头是:有记者问奥黛丽·赫本:在您去过的欧洲城市中,最喜欢哪个?赫本略带忧伤的目光掠过格里高利:各有千秋吧,不过我很喜欢罗马——当然是罗马。 作为赫本的死忠粉丝,我想,如果有人这样问我:这些年你跑了那么多民族地区,最喜欢哪个地方?我会说:康定。 当然是康定。溜溜的云下,溜溜的康定。 折多河旁的康定城 康定,自古就是川藏咽喉、茶马古道重镇。 康定的阳光,永远那么鲜亮透彻,似乎可以把你身上所有的浊气,都晒得干干净净。在炉城镇街头,当你还来不及打望李家大姐张家大哥时,就被扑面而来的茶马古道和情歌氛围所吸引——商铺上大多挂着“锅庄”“马帮”“跑马山”“情歌”等标牌。穿城而过的折多河,携带着折多雪山的肤色质地,由西向东肆意奔流,它像一条黄色的巨龙,竭尽冲动桀骜不驯,浩浩荡荡。如果不是被栏杆围住,我怀疑它一定会咆哮溢出,倾覆周围的一切。 折多河两岸,身着短裙的女郎和穿着长袖大襟束腰长裙的藏族老人擦肩而过,熟识的相视一笑,点头致意。现代与古老,时尚与传统,一同沐浴在蓝天丽日下,构成周春芽“山石”系列般大红大绿大雅大俗的另类风韵。 “茶马互市”锅庄 在康定,如果你不了解“锅庄”,就等于你参加高考时打了个盹儿。锅庄,相当于今天的经纪公司。这锅庄,把藏羌历史上极为著名的茶马互市“牵”到了一起。明清时,康定锅庄的主人多是土司属下的头人或侍从,他们有头有脸,走南闯北,在社会上有一定的地位和财富,便效仿土司在炉城镇建造了各种独院。这种独院,渐渐演变为以商业中介为主的场所,这就是锅庄。 清乾隆年间,是康定茶马互市最繁荣的时期,锅庄也成了接待藏商住宿、喂马的骡马店。藏商以锅庄为平台,形成康藏高原最大的包装业市场。人们将背夫用竹篦扛装来的茶叶,改用牛皮包裹形成方形茶包,以便接下来在古道上用牦牛驮运。 康定当年四十八家锅庄的主人,不乏干练聪慧的女性,她们英姿飒爽,口齿伶俐,行走如风,她们通晓藏汉两种语言,游刃有余地充当商人之间的经纪人。她们红火的生意犹如折多山上的滚滚彤云,形成康藏近代史上一道独特的风景。 情歌故乡跑马山 跑马山位于康定炉城镇东南边,原名“拉姆则”,藏语意为仙女山。在四川人心目中,这里是情歌的故乡。 “《康定情歌》是世界上最好的情歌,跑马山是世界上最差的景区。”这是我十三年前登上跑马山的印象——光秃秃的山上几乎啥也没有。 时光在折多河中不停奔涌,今天的跑马山,早已“跑”出不甘落伍的步伐。 跑马山上,已被打造出一块足球场大的跑马坪,几匹等人“溜溜”的马匹打着喷嚏东张西望。跑马坪后面,是一大片两株一组的白桦树林。还有五色海、凌云白塔、飞云廊、观音阁。在五色海畔,藏族青年男女欢快地跳着《康定情歌》舞蹈。 康定溜溜调 在世界音乐舞台上,中国的《康定情歌》应该是名气最大的一首民歌——上世纪七十年代,它随美国“旅行者二号”太空船升空播放;九十年代,又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全球最具影响力”十首民歌之一。 很多人不知道,《康定情歌》是由甘孜州古老的溜溜调演变而成的。目前在整个甘孜,能唱这种最纯正溜溜调的只有一人,他就是68岁的毛云刚老人。 毛云刚家住炉城镇南芜村三组,土生土长的康定农民,他从小随父学艺,14岁时独立表演,如今是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康定溜溜调”唯一的传人。 溜溜调产生于清朝乾隆年间,当时,炉城镇有远近闻名的八大寨子,每个寨子都唱溜溜调。溜溜调的歌词、韵律与后来的《康定情歌》差不多,但在一些装饰音和尾音上,更显悠扬宛转的西部韵味。 溜溜调与《康定情歌》的结缘有个真实故事:清朝末年,四川荥经县有个叫张自才的男子,随他当马帮的父亲来到康定做生意,一天他认识了18岁的漂亮女子李桂英,李是北川人,很小就随父亲来到康定卖凉粉。 滚滚折多河畔,英俊壮实的张家大哥和温柔多情的李家大姐经常唱着溜溜调约会,两人最终结为佳眷。也是在那个时候,带着藏羌山林气息的溜溜调,掺和了优美汉族民歌“康定情歌”的风韵,开始响彻在康藏高原,响彻在华夏大地。 毛云刚高祖的爷爷,是当时八大寨子中唱溜溜调最厉害的人。一代代相传下来,到毛云刚这里已是第四代了。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在康定的一次歌咏大赛中,毛云刚被请去演唱了《十二杯酒》溜溜调。他一唱夺冠,很快在康定城家喻户晓。 2015年12月底,在北京卫视文化节目《传承者》上,毛云刚代表四川溜溜调唯一的传承者,携手女歌手龚琳娜将康定溜溜调与贵州民歌结合起来,激情演绎即将失传的原版康定情歌。 是的,“跑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云啊……”无论何时,无论何处,只要听到这首歌儿,你的心都会带着纯净的向往,透过眼前的雾霾,飞向遥远的那片山、那片云、那片净土。■ 搜索 复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