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初,日本侵略军侵占昌乐城之后,在全县境内设
立了8个据点。除胶济铁路的尧沟、朱刘两站,地处昌乐中心的乔官成为他们占领的重要目标。
1938年春节刚过,外号“三花”的日军小队长带领一个日军小队杀气腾腾地进驻了乔官。这年春寒,正月里还是天寒地冻,滴水成冰。日军从乔官周围抓来民夫,用开水和泥筑岗楼,凿开石沟修战壕,急不可待地建起了据点,与大汉奸李寿朋相互勾结,开始了他们蹂躏、屠杀乔官人民的罪恶历史。
乔官东南七、八里地,有一个叫小宫庄的杂姓村庄,住着刘、任、郝、钟等姓的六十五户人家。在民国以后,军阀混战,土匪蜂起的年代,村民合力在村子的四周修起高高的土围子,建起了颇有气势的东、西两大门,在东门脸子的磨砖上刻写了“居止善地”四个正楷大字。其后,村名遂叫“小善地”。勤劳善良的小善地人民,历来饱受官府的盘剥、土匪的涂炭,从1938年春天开始,日本强盗又把惨重的灾难强加在他们头上。目睹日本强盗烧杀抢掠的残暴行径,小善地的人们如石填胸,恨在心头。他们要组织力量打击日军!任光灿、刘文奎、刘永庆一提议,任光福、钟笃仁、任光德、任树余、刘庆先、刘振先等十几个血气方刚的青年齐声响应。1938年2月14日(--九三八年农历正月十五)夜晚,冷风嗖嗖,月色朦胧,他们一行十六、七人,扛了抬枪,背了土炮,急行赶到棠栗子埠顶,朝日军岗楼的方向开抢打炮,猛烈射击。静夜里骤然响起的枪炮声,强烈地震动了周围村庄的人们。日军摸不清底细,未敢出动。2月15日夜晚,他们约合了更多的人,赶到离岗楼更近的地方,又向日军据点打了一阵枪炮。这枪炮声告诉人们:乔官人民不会甘心做亡国奴!乔官一带的土地不能让外国强盗任意践踏!
国民党马宋区区长唐汝纯得知了小善地人民抗击日寇的情况,于2月16日带领27名兵丁,携带28条长短枪,来到小善地,要和小善地联合抗击日军。当天晚上,唐汝纯部与小善地村的青年,在乔官南面向日军岗楼射击。之后,一起回到小善地,封了东西围子门。
连着三个晚上,日军都没有出动,但是,日军已经知道这是小善地人民干的,因此,他们把小善地人民看成了妨碍他们横行霸道肆意侵略的眼中钉、肉中刺,日军头目“三花”和大汉奸李寿朋密谋了血洗小善地的罪恶计划。
2月17日四更天,乔官据点的日伪军,由日军小队长“三花”带领,倾巢出动。他们按照大汉奸李寿朋的毒计,在小善地村西南的任家坟地、村南通往羊栏子村的道口和村东南的郝家坟地,架起了喷筒子炮和轻重机枪。黎明之前,大善地村的任乐贤去庙子宫庄躲难回村,路经小善地,刚到小善地,猛然发现日军伏兵,撒腿就跑,日军连连向他开枪射击。村里的人听到枪声,慌乱中没有辨清打枪的方向,人家估计日军是沿着村北通向马宋的大路赶来报复,便纷纷翻越土围子,向村西、村南、村东三个方向突围,不想正中了敌人的奸计。
在围墙南侧,刘光先被打成重伤未死,正呻吟间,两名日军兜头将汽油泼满他的全身点上了火,刘光先没有气力挣扎,任凭烈火烧身,惨死过去。十六岁的任光亮,被一名日军扭来,日军猛力把他推倒在正浑身着火的刘光先身上,任光亮浑身火起,头发烧光,燎泡满身,血肉模糊。日军离去,任光亮忍着剧痛,带着浑身火苗,跳进了废水池子里,才免于一死。
在东南沟岔子,任光明、任光德受到埋伏在郝家坟地的日军的机枪射击,身中数弹,当即死去。离他们不远的任树利、任树梁,被打成重伤。
在棋盘地,钟振东在奔往闺女家的路上被日军的子弹打倒在地,日军惨无人道地用刀割去他的小腹。钟振东惨叫之声裂人心肺,临死挣扎之状令人不敢目睹。钟振东挣扎的血迹染红了一片土地。
日寇在村外屠杀百姓的同时,疯狂地朝村内开炮轰炸,使村中到处树枝断裂,房屋倒坍,人畜受伤。一阵狂轰滥炸后,几股敌人纠集在一起,向围子东门逼近。国民党马宋区区长唐汝纯,慌忙寻找逃脱机会,当他在围子墙上露头时,被日军的机枪子弹打得脑浆崩裂。他手下的二十余人作鸟兽散,溃不成军。
郝顺亭家的破旧草房,被炮弹打了三个窟窿,院内也有炮弹落下。郝顺亭拉了儿子郝正到亲哥郝耀亭家躲避。郝耀亭迎接郝顺亭爷俩进屋之后,被闯进家来的日军一枪打死在屋门口。郝顺亭急入里间门后躲闪,被跟上来的日军一枪打中腰眼,他双手捂着伤口示意郝正和侄儿郝贵藏进烂被窝里时,胸部又挨—枪,郝顺亭悲惨地脱口说了句:“坏了,活不成了。”又有一颗子弹在他的咽喉处爆炸,血肉溅满四壁。小叔兄弟俩藏在烂被子底下,心如刀绞,气愤难平,为保全生命,只得忍气吞声。日军赶到,一枪挑开被子,死拖硬拉,强迫他俩跪在院子当中。日军杀人成性,连老弱病残都不放过。刘义亭老汉已八十五岁,多病缠身,躺在炕上呻吟不止。此时听得鸡飞狗叫,枪炮不住,勉强支起半截身子,就被进门的日军一枪打死在炕上。日军进而满屋泼油,点起大火,扬长离去。刘老汉的眉毛、胡子、头发全被烧光,浑身糊腥烂点,被小外甥扒光身子拖出屋时,早被烧得没有了人形。
日军的残暴行为,远不止此。郝珍、任福清和任庆余爷俩、任光灿及其父亲任树登、儿子任复润祖孙三人,还有唐汝纯的卫兵程某共七人,被敌人追得跑了两条街三条胡同,最后跳到郝奎家的地瓜窖子里隐蔽。日军紧追不放,堵住窖口,拉开手榴弹连着往里扔,炸得郝珍和任树登血肉横飞,炸得其他五人少胳膊残腿。日军听到里边还有呻吟呼叫之声,就将大堆有火的柴草扔进去,妄图把半死不活的人全呛死在里面。任福清爷俩就是因枪伤、烧伤过重,挨到第二天死去的。
日军进村后的烧、杀、抢暴行比比皆是!钟振和被敌人在秫秸垛里活活烧死;钟笃友被敌人在地瓜井内熏死;任树增被敌人在磨道里枪杀;七十五岁的任家林,举止艰难,呆呆坐着,竟浑身被敌人的枪弹打成筛子底。
日军离去,把惨绝人寰的灾难留给小善地。点火的房子没人救,任凭火势蔓延;烧着的粮囤没人管,蓝色的火苗经久不息;成为孤儿的孩子没人理,哭着喊着满街跑。小善地成了一个恐怖的世界。惨死的人,横倒竖卧鲜血染红大地;伤残的人,承受着不可名状的痛苦;幸存的人,忍受着生离死别的煎熬。
人们哪会想到,这伙死有余辜的歹徒,正继续给小善地的人们制造着更大的灾难和不幸。他们从小善地撤走时,竟把刚刚失去亲人的任光岱、郝正、郝贵3个孩子带走。血冼后的日伪军怀揣腰掖不空手。17岁的任光岱牵一头骡子,13岁的郝正牵一头毛驴,12岁的郝贵右手拿了学校里用的摇铃,左手带了一支破手炮,腋下夹了一只宽沿铜盆,这些都是日伪军从小善地抢掠的财物。
与小善地一路之隔就是大善地村。这天,小善地的钟笃敬和刘文奎趁日军烧杀抢掠混乱之机,侥幸逃出虎口。俩人在躲藏隐蔽的时候,与大善地的刘志明、刘志喜、刘振德、刘同德相遇。大家同在刘同德家躲藏时,被破门而入的日军一起抓捕,用一根绳子捆绑,带到湾崖边上。霎时间,高升阶、高步阶和王福祥也被捆到湾崖上。大、小善地的九名青壮年和小善地的三个孩子,都被日伪军前簇后拥地押到了乔官街。
路过贾陶村时,大汉奸李寿朋带了一小撮手执小纸旗的“民众”,夹道欢迎“皇军”。李寿朋、贾陶村等人,早年教过私塾,后在乔官开商铺。日军侵占乔宫以后,他投机钻营当上了维持会长,成为日本侵略者的可耻走狗。九个被押解的人,有的还是李寿朋早年的学生,但是亲眼见他在“三花”面前卑躬屈膝的丑态,都恨不得吐他一脸唾沫,剥他一层皮。
被押解去乔官的九人中,刘振德因与汉奸李寿朋有缘,当日释放,刘同德数天后放回。小善地的几个年长的人冒死去据点保人,大汉奸李寿朋恶狠狠地回话:“是好人不用保,这些人保也无用,非杀不中!”2月18日中午,钟笃敬、刘文奎、刘志明、刘志喜、高升阶、高步阶、王福祥七人被捆到乔官街南头的由埂上。
“三花”东洋刀一挥,“叽哩哇啦”一声令下,机关枪声骤然响起,七人惨遭枪杀,倒在血泊中。
2月17、18日两天之内,“三花”和李寿朋密谋筹划,日军和汉奸烧杀抢掠,大、小善地共有26人被杀害,2961间房屋被烧毁,损失财物难以计算。这就是震惊昌乐全县的小善地惨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