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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二十大——离退休干部对党的心声表白

父亲的遗言——临沂 陈宪民

2015-4-27 11:01| 发布者: 家网编辑10| 查看: 763| 评论: 2|原作者: 陈宪民

摘要: 父亲的病越来越厉害了。他患的是结肠癌,每天要便血十几次。他双眼眼窝深陷,虚弱的身子走几步路都要气喘嘘嘘的。但是有两件事,每天都一定要坚持做完,第一件事是坚持给远道而来的普通老百姓看病。他是名医,慕名求 ...

父亲的病越来越厉害了。他患的是结肠癌,每天要便血十几次。他双眼眼窝深陷,虚弱的身子走几步路都要气喘嘘嘘的。但是有两件事,每天都一定要坚持做完,第一件事是坚持给远道而来的普通老百姓看病。他是名医,慕名求医的不少,我们劝他:“你身体虚弱成这个样子,不要给他们看了。”他说:“这可不行,都是普通老百姓,来一趟不容易啊!”他拖着虚弱的身子给他们按脉,用颤抖的手给病员开完处方,看着离去的病员身影,方才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第二件事是坚持给全国各地求医问方的人写回信。他是一个眼科名医,每天都有几封从全国各地飞来的问病信件,他认真地阅读着信的内容,根据病人叙述的病情,用哆哆嗦嗦的手写好回信和处方,然后仔细地放进信封,写好收信人的地址,贴好封**给我,然后由我骑着脚踏车,投到十二里路外县邮局的邮箱里。这些事情只要他还能做,从来不让我们代劳,有时看着那些收信人的一个个名字,我想这些人大多数也应该是普通的老百姓,他们是否知道,这些看似普通的回信都在消耗着他最后的精力。

随着日子一天天地过去,父亲的身子更加干瘦了,已虚弱得起不了床,看病和写信两件事,只得由我代劳。有远道而来的病员,等叙述完病情,就用含糊不清的语言说着处方,由我记录下来;对于外地的来信,由我读给他听,他听得很仔细,然后交待我回信内容,由我来代笔。这些事他做得那样吃力,那样一丝不苟,但他又总觉得那样平常,那样合情合理。

像一盏将要熬干油的灯,父亲生命已经走到最后的时光,他已虚弱到了顶点,躺在床上,清醒一阵,迷糊一阵。忽然有一天精神变得略好些,腊黄的脸上泛出点红色,凭我当医生的经验知道这是“回光返照”。他向我示意,让我坐到他的面前,用手紧握住我的手,眼睛里放出期望的目光。我想父亲要留下遗言,可能关系着财产的分配和后事的安排,于是屏住呼吸仔细地听着。父亲用低微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党把你培养成大学毕业的医生不容易……据说20个农民劳动才能供养一个大学生啊……要好好为普通老百姓服务……”。我知道在当时老人们说话总要带点政治色彩,但“好好为普通老百姓服务”这几个字,确是他发出的肺腑之言。我感到心中一阵汹涌澎湃般的激动,眼泪不由夺眶而出,我哽咽着说不出话,看着父亲呆滞而期望的目光,我深深点了一下头,给了父亲一个最后的承诺和保证。

第二天父亲走了,离开他日夜关心的普通老百姓病员,永久地走了。上级领导在故里为他举行了追悼会,参加者近千人,人们向他脱帽致哀,有的人甚至失声痛哭,我望着这悲壮的场面默默地想:父亲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普通老百姓,他死后普通老百姓也没有离开他,他活在老百姓心中。

父亲不是普通的老百姓,他是一所著名的中医药大学的教授,但他的一生却和普通老百姓结下不解之缘。年轻时他在故乡行医,身边就有数不清的普通老百姓,有农民、铁匠、木匠、泥瓦匠;有放牛的、放羊的;还有开杂货铺的,摇货郎鼓卖针线的……。他们是患者,也是父亲的朋友,有病父亲给他们诊治,生活有困难,父亲给他们资助,有想不开的事总喜欢来父亲这里商量。

1937年日本鬼子占领了平邑,父亲带领这些普通老百姓上了蒙山,组织起抗日游击队,硬是和日本鬼子真刀真枪的干了几年。抗战胜利了,他又回到老百姓那里,重新开始了他的行医生涯。

1947年,孟良崮战斗正激烈进行,我军一支队伍路过仲村,这时一个机**得了暴发火眼,眼红肿疼痛,流泪怕光,视物模糊,焦急的部队首长闻名找到了父亲,父亲看过后,立即配制中药、熬好后,亲自送到12里路以外的营地,那个战士连服3剂汤药,效果立竿见影,没影响战斗。30年后这位曾患眼病的战士,已经当上了长江边上一个地级市的市长,他患了一种疑难眼病,辗转北京、上海没有治好,于是勾起了30年前的那段记忆,但印象已十分模糊,只记得那是个叫“仲村”的地方,喜欢吃酸煎饼,根据这点线索,秘书找到了已调往省城工作的父亲,并将这位病员转到父亲所在的医院,经他精心治疗而痊愈。治好病后父亲婉拒了丰盛的宴请,送回了他赠送的贵重礼品,并语重心长地对这位已成为市长的战士说:“在我眼里,你还是原来的普通一兵”。

1956年父亲调到省城,成了一家大医院的眼科主任,后来又当上了大学的教授,离家乡的普通百姓远了,但他仍坚持每年的寒暑假,回到故里,为百姓们诊病。每天家中不大的庭院里坐满了待诊的老百姓,他们大多数远道而来,有十几岁的孩子,也有头发苍白的老人,大门外摆满了手推车、脚踏车。父亲每天都要早早起床,为乡亲们诊病处方,他从不怕累,不怕脏,也不怕麻烦,在乡亲眼里他不是专家,也不是教授,而是生活在他们中间一个普通的看病先生。

1960年,国家经济困难,很多吃商品粮的干部家属被下放,离开城市,回到农村。就在这个时候,上级为照顾高级知识分子却申请到了一个商品粮指标,动员父亲,把母亲的户口转到城里来,这该是多好的机会啊!但父亲在感谢领导关怀的同时,把指标转让给了别的教师,因为他心里有一本老账,他不想离开农村,不想离开那些普通的老百姓。

1980年,72岁的父亲再三要求,办理了退休手续,毅然回到故里,又住进了那三间老屋。这时癌细胞已慢慢侵入了父亲的高大的身躯,但他仍然忘我的为普通老百姓服务,同时还要经受疾病的折磨和痛苦,就这样艰难地度过了那最后的时光。

父亲安详地走了,但他那“好好为普通老百姓服务”的遗言,铭刻在我心中,鼓励和鞭策我不断进步。我大学毕业后分配到一所乡镇医院,在那里我勤奋地工作,很快和普通老百姓打成一片,并取得他们的信任。在父亲遗言的鼓励和鞭策下,我曾身背药箱,走遍了平邑南部的村村落落,为农民患者送医送药;在父亲遗言的鼓励和鞭策下,记不清有多少个夜晚到偏僻山村出诊,山路崎崛,冬天的寒风,夏日的酷热都不曾使我退却,经过抢救一个个患者转危为安;在父亲遗言的鼓励和鞭策下我曾用对口呼吸抢救猝死的患者,在脑炎流行期间许多患儿要鼻饲中药,每次打药前我都亲自尝尝汤药,试试温度再给患儿打入胃中,这些小事都曾感动得病人家属热泪盈眶;在父亲遗言的鼓励和鞭策下,我身居困境,艰苦奋斗,不怕苦、不怕脏、不怕累地为普通老百姓服务,硬是在艰苦的农村摸爬滚打了十几年。

后来我担任了一所县中医院的院长,上任的第一天我就掛出横幅,向社会承诺“把医院办成普通老百姓自己的医院”。向职工提出的第一个要求和口号就是“视普通老百姓为父母,待病员如兄弟姐妹”。靠着“好好为普通老百姓服务”这个办院宗旨,医院迅速发展,20多年的时间从一个只有11间平房的小医院,发展成为拥有500张床位的三甲中医院。

我已经七十岁了,现在能做到的一是在有生之年,像父亲那样好好为普通老百姓服务;二是教育子女,要永远记住当年先辈的遗言。我曾对在上海担任某医院副主任医师的女儿说:上海是国际大都市,但也有普通老百姓,你要好好为他们服务。

“好好为普通老百姓服务”这是父亲的遗言,是家风,也是我们家人永远的座右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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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

引用 陈栋 2021-6-3 16:28
好好为普通老百姓服务,这篇文章太好了
引用 gabee 2015-4-27 21:16
好好为普通老百姓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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