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 桑
王可先
在深入学习贯彻党的十八大及十八届三中全会精神，扎实开展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中，我想起来50多年前在青海省结识的一个朋友——嘎桑。 1958年秋，青海、西藏暴乱平息不久，兰青铁路继续修建。那时我在铁道部三局六处工作，我们局的任务是青海湟源县至刚察县之间的线路土方工程。我们局住在河南郑州，需要搬到青海工地。临走前，单位要我带领8个人，提前到新工地做安家筹备工作。我们带了帐篷、用具和简单的行李，分乘两辆卡车连夜出发了。经过洛口进入西宁市，在筑路指挥部休息一天，被指派在湟源前方湟水河旁驻扎，西宁到湟源这一段与内地变化不大，一过湟源就进入大草原，茫茫草地一望无际，车行数百里不见人，只见草地不见路。看着指南针西行，为了记得返回之路让后来人好找，我们走几百米挖一土堆做路标，走走停停，傍晚才到目的地，并看到了一个藏民帐篷。这是我们一路走来遇到的第一个帐篷，大家欣喜若狂。我们停车观望，用牛毛编织的帐篷顶上正冒着缕缕炊烟，飘来阵阵肉香味，帐篷不远处的草地上，一个青年牧民骑着马，戴着大沿毡帽，手持长鞭，背了枝带支架的来复枪，一面向我们张望，一面同他的三只藏獒围拢着他的羊群。帐篷角上栓了两只牦牛和一只藏獒。我们将车向前靠了靠就开始卸车。卸完车正准备架设帐篷时，忽然听到鸡叫声。这就奇怪了，草原上怎么能有鸡？后来得知，这位牧民在内地买了4只鸡当宠物养，此时正在抓他的鸡。他东一头西一头就是抓不着，我们就商量一起帮他抓，这一抓可就坏事了，他误以为我们要来抢他的鸡。原本他看到我们穿着制服戴着大盖帽，有的还挎着枪，认为我们是解放军。前不久，解放军平息暴乱时抓了几个人，反动喇嘛就大肆宣传解放军杀人放火，挑动藏汉之间的矛盾。所以这位牧民看到我们要在此住下时，心里很害怕，立马收拾行理准备搬家。行李已驮在牦牛背上，羊群也集中了，就急着抓他的宠物鸡。他看到我们也动手抓鸡，吓得头也不回，立刻跳上马与妻子赶着牦牛、羊群跑了，连一只掉队的瘸羊也顾不得要。无论我们如何喊叫，他也不回来，甚至还用枪向我们虚晃。我们知道赶也没用，就抱了那只瘸羊回到他那没来得及拆掉的帐篷。帐篷里只剩几个羊毛编织袋，拴在帐篷角的一只老藏獒未来得及放走，正冲我们“汪汪”乱叫。 经过这么一折腾，天色已大黑，大伙也累了，也没心思搭帐篷。找出一只大工具箱将4只鸡关起来，瘸羊也拴了起来。我们顺便就在牧民帐篷里睡下了。刚入睡，“砰砰”两声枪响，子弹在帐篷上空呼啸而过。我们从帐篷边角，借手电筒光一看，是那位青年牧民正在马上嗷嗷直叫，先是藏语我们听不懂，后来用半生不熟汉语叫喊，听出来是让我们离开他的家。我们正要向他解释，他却打马跑了。这一宿他再未回来，但我们谁也没睡好。 次日，我们搭建起自己的帐篷，搬出藏民汉子的家，并给他打扫得干干净净，用怪柳条子编了一个大大的鸡笼子把鸡关好，用剩饭喂饱了鸡，当天就下了三只蛋，用羊毛袋装好，挂在离藏獒不远的地方。藏獒喂足食喝足水也不再吠叫，我们还专门割了青草喂羊。 夜间，我们设了岗哨。那位藏民青年夜夜必来，只是骑马沿着帐篷远远转一阵即离开。 在湟水河边住了17天。单位未来人，却接到西宁指挥部的通知，要我们立即搬家去刚察县指挥部，由他们接到驻地。第二天就收拾启程，走前大家不约而同地来到藏胞的帐篷里看望视为宠物的羊、狗、鸡，羊在若无其事地吃着草，鸡在“咯咯”的叫着，藏獒早与我们混熟了向我们摇头摆尾，把积有50多只鸡蛋的袋子移到鸡笼子上，给宠物们添足粮草，我们便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车开动前我们又去看了看，并留下一袋米和十个从内地带来预备给主任的苹果，同时还没忘记把帐篷打扫干净。 乘车西行，仍是挖土做路标，到达刚察县指挥部，他们派人把我们送到城南距青海湖不远处住下了。 次日拂晓，我们正在帐篷里吃饭，一匹马飞驰而来，待走近看清是那位牧民小伙子。我们正担心他来闹事，他已走到跟前，滚鞍下马高擎马鞭冲过来，不是打我们而是抽打自己，嘴里还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说：“打死你，谁叫你有眼无珠不识好坏人。我对不起大军，竟向大军开枪，真该死......”我们夺下他的鞭子扶他坐下，他喘了一口气，说：“我叫嘎桑，是湟源藏族人，沙陀来的法师向我们说，你们汉人是来灭藏人的，杀人放火。我上了他的当，所以一看见大军就害怕，你们走后，我回来一看，你们没烧我的帐篷，还把家收拾的很好，连小家畜也喂养的很好。你们都是好人，我对不起你们，我是专门赶来请罪的。”说着又要去抓鞭子，我们制止了他。向他说明我们不是大军，是来为他们修铁路的。等路修通了，你可以坐火车到内地去看一看，我们各民族都是一家人。同时又向他宣传了我党的民族政策，以及反动派们挑拨离间各民族的团结，以达到分裂国家的目的。他一面听，一面不住地点头，他拍了下胸脯子，“我真糊涂，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又问：“你们谁是头人？”有人向我扫了一眼，他起身抱住我，连声说：“头人，头人，好头人。”我也连声说道：“别，别，我们这里没有头人。都是同志和朋友，你也是我的朋友！”“对，朋友！好朋友！”他高兴地把我抱起来，又同时滚倒在地上，再扶我起来，拍着我身上的尘土，不住声的喊着好朋友，从此，他每次见到我都喊好朋友。 嘎桑说他要把家搬来，骑上马就要走，回头向我们嘱咐：这里狼多千万小心，昨天尕曲农场遭狼群，糟蹋了不少羊。我们听了他的话，晚上放了双岗。夜间真就来了两只狼，蹲在门前四只发着蓝光的眼睛瞅着帐篷，我们不敢放枪用火光吓走了它。以后，狼虽没再来，我们也没敢睡个安稳觉。三天后，嘎桑带着全家在离我们不远处安了家，还把他家的藏獒拴了只在我们帐篷门口，夜间又骑马挎枪在我们帐篷外巡逻，我们才敢安睡。日子长了我们也不过意，于是要在帐篷周围打土墙防狼。这下子又惹了麻烦，反动喇嘛又以随便动土违反藏规为由，召集几个牧民前来兴师问罪，双方语言不通无法沟通，差一点动了武。又是嘎桑冒着危险到他们那边一再解释，才躲过这次麻烦。 不久，工程队的大批工人来了，修路工程开始了。嘎桑也要参加筑路，正好，我们需要一个藏语翻译。就请他来给我们做了临时的藏语翻译。他为我们做了许多事，我和他也成了莫逆之交。 从这个故事中不难看出，群众路线是我们党的生命线，只要联系群众依靠群众，什么困难都能克服。我们时时刻刻要把群众放在心上，群众就会拥护我们。我们对群众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群众心如明镜。我们要做到：真心联系群众，真正为群众服务，就能赢得人民的认同与支持。
（作者退休单位：铁道部第三工程局，现居住荣成市）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