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中立的《父亲》一画曾获“第二届全国青年美展”一等奖,其画面具有一种悲剧性的震撼力,展现了生活贫困的老农形象;老农开裂的嘴唇、满脸的皱纹以及手中粗劣的碗等等写实的描绘,消除了观赏者与作品之间的隔膜,画家借此来对传统文化和民族进行反思。今天,我们共同品味画家这幅油画经典之处和它背后的故事。 1980年夏天的四川美院,同学们都在为即将召开的第二届全国青年美展做准备,学院也非常重视,改变了以前过点熄灯的做法,宿舍的灯整夜不熄。大家都在忙碌着,准备着……“你这幅画上加支圆珠笔更能表明是新社会的父亲”,当时有人看了《父亲》(最早的用名是《粒粒皆辛苦》,后来又改为《我的父亲》,最后定名为《父亲》)的原稿后说,“你这个画的是旧社会还是新社会,你这么搞也看不出来。”于是此提议被采纳,加一支圆珠笔,把这支圆珠笔放在耳朵上面。只有解放以后才有圆珠笔,旧社会解放前是没有圆珠笔的。 罗中立加上的这支圆珠笔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几乎不容易发现,可就是这小小的一笔改动决定了《父亲》这一具有历史意义的作品和罗中立的未来命运。农民形象的草图几经变化变成了一幅巨形图像,这件作品在最后时间终于通过了当时的四川省美协的审查,同意参加第二届全国青年美展。这是中国油画史上前所未有的一幅巨幅头像,在当时的历史和政治背景下,只有领导人物的画像才会有这样的篇幅。看着眼前这位满脸皱纹,面色苍老的人物形象,几乎所有的评委都被深深地打动了。据说,这一天评委们在画像前站了很久,细细品味着画像的每一个细节。 1980年12月20日,第二届全国青年美展终于在中国美术馆拉开了序幕,参展作品543件。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罗中立的《父亲》成为观众瞩目的对象。 一天早晨,广播里突然传来了罗中立的《父亲》获得当时标志中国美术界的最高荣誉——中国青年美展金奖这一令他难以置信的消息。热情的观众给他的作品投了800多票,比第二名作品高出了700多票。一时间,关于《父亲》的美誉之词不胫而走。但是,更让他惊讶的还在后面,获奖之后,一场围绕《父亲》的更大争论正在悄悄酝酿,而且批评的矛头竟然又一次不可思议地指向了父亲耳朵上的圆珠笔。很多人认为圆珠笔多余,也有的认为这支圆珠笔加得好。 《父亲》一画是当年就读于四川美院的罗中立在美国画家克洛斯巨型肖像画的启发下,采用照相写实主义手法,把人物的头像放大到十倍、百倍,如同画“文化大革命”中领袖的肖像一样来画中国的一位普通的、贫困的、苦涩的老百姓,人物形象是人们再熟悉不过的老年农民形象,老人枯黑、干瘦的脸上布满了像沟壑,又如车辙似的皱纹,深陷的眼睛露出了凄楚、迷茫又带着恳切的目光,像是在缅怀过去,又像是在期待未来,让我们因为那牛羊般的善良目光、充满皱纹的古铜色的干涸的面部表情而震撼:干裂、焦灼的嘴唇似乎已被封干许久,仅剩一颗门牙的嘴里不知饱尝过多少的酸甜苦辣,尤如耙犁一般的破伤的大手捧着一个破了又被重新锔起的粗瓷碗在喝水,细小毛孔里渗出的汗珠不知已滑落多少,稀疏的胡须,还有那象征着悲剧色彩的苦命痣,都无不打上了他艰苦劳动、生活悲惨的烙印,站在这幅巨大的肖像画面前,使人们感到了他身上特有的烟叶味和劳动后的汗腥味,感到他的肌肤在抖动,他的血液在奔流,叫人们不得不思考,不得不引起全社会的关注,激起广大观众的共鸣。背景的金色梯田,形成与老农民形象的反差,为什么在庄稼丰收的时候老农却依旧这样艰苦地生活着?而他左耳上别着的圆珠笔,是否是现代社会发展的象征呢? 《父亲》像一座纪念碑,屹立在那个年代的人们的心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