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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女对年迈父母的照顾天经地义，如果对年迈又重病在身的父母，这种爱的孝行尤其值得称道。但是这种照顾应把握好度，若是过了，就会对被照顾者造成一种心灵伤害。2009年，著名影星胡军的父亲胡宝善因糖尿病并发症一度生命垂危。病愈出院后，胡军依然将父亲当重症病人照顾，不许这，不许那，失去“自由”的胡宝善心生怨气。由此，父子间的矛盾日渐加深…… 爱之不当，也会让父亲气恼 2009年9月23日，胡军正在北京怀柔影视基地拍摄《金婚风雨情》电视剧，突然接到母亲王亦满打来的电话：“你爸的病又加重了，刚住进海军医院。” 胡宝善患糖尿病多年，每年都要住院对身体进行调理。胡军以为父亲血糖没有控制好住院治疗，在电话里回答母亲说：“哦，知道了，我会抽时间去看老爸。” 晚上9时，胡军拍完戏回到住地，刚打开手机就收到2条短信：“看到信息，马上回电话。”“父病危，速归。”胡军看完信息，立马从怀柔赶到医院。一进病房，看到母亲王亦满、大姐胡岚、妹妹胡蓉、姑姑胡昕等都聚集在病房，个个脸色凝重。胡军颤声问在病房里的医生：“我爸怎么了？有危险吗？”医生告诉他说：“胡老属尿酸中毒，尿中pH值达12.5。”尿酸这么高，胡军清楚地知道，尿酸pH值为5时，患者死亡率为50%；pH值达到10时，患者随时会有生命危险。看来父亲已走到了死亡关前，胡军在心里对自己说。 对于糖尿病引发的并发症，当下医生也没有更好的治疗办法，他跟胡家人商量：“现在只有给胡老注射秋水仙碱，但这种药毒副作用很大，一针打下去，患者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胡军跟母亲和姐妹商量后，同意了医生的意见。两天后，胡宝善紧闭的双眼睁开了，他在阎王殿前打了个转，又回到了老伴和儿女跟前。 11月初，胡宝善的糖尿病得到控制，胡军把父亲接回了家。出院时医生叮嘱胡家人：“胡老虽然现在病情稳定了，但血糖控制不好很容易反弹，引发心肌梗塞、脑梗塞等并发症。”胡军听了，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胡宝善退休前是海政歌舞团著名男中音歌唱家，与王亦满婚后育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老人与儿子胡军感情最深。为了照顾父亲，胡军拍完电视剧《金婚风雨情》后，就没有再接其他戏了。胡军有自己的小家，每天早晨7时，他会准时买来水果、蔬菜赶到父母家，与母亲一同陪护父亲一整天。 胡军像胡宝善爱他一样爱父亲，只是他的爱常常表现为固执和不理性。糖尿病是终身疾病，自从胡宝善病愈出院后，胡军怕父亲发生意外，不让他随便出门。他还在家里的客厅、卧室挂上温度计、湿度计，让室内的温度和湿度保持在舒适状态中。让胡宝善尤其不能接受的是，亲戚朋友来家里看他，客人一走，胡军就用毛巾蘸上酒精，把门把手、餐桌、茶几等客人可能碰过的地方，一遍一遍地擦拭消毒。胡宝善有时看不下去，会训斥儿子几句。自然，胡军会感到委屈，他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父亲好。 关心照顾过度，让父亲的生活没有自由空间 胡宝善一生热爱音乐，但他也是个收藏爱好者。20多年来，他淘宝、鉴宝，乐此不疲。每间屋子都摆着博古架，架子上放的全是陶瓷、玉器等古董，胡宝善出院后一直“宅”在家里当“寓公”，心里很憋闷。一天，他嚷着要上潘家园市场去淘宝，胡军虽然答应了父亲，但他千叮咛万嘱咐，出门时还交给父亲一张小卡片，上面写着老人和家人的联系电话，说是以防不测。 这回，胡宝善是真的生气了。他觉得儿子是把自己当老年痴呆症在看待，一出门就把卡片扔进了垃圾桶。傍晚，胡宝善回家后有些轻微咳嗽，胡军从此就不让父亲再出门了。这年6月，胡军买来一对鹩哥挂在阳台上，他希望父亲每天以鹩哥为伴，守在家里，安心养病。 两只鹩哥羽毛光滑，在笼子里上蹿下跳，发出悦耳的叫声，很是惹人喜爱，胡宝善被儿子“软禁”在家多日，心里闷得发慌，有了鹩哥做伴，心里才慢慢快活起来。他给鹩哥取名“淘淘”，每天吃过早饭，他在鸟笼里撒上一把碎米，然后教淘淘说：“你好”、“早上好”、“恭喜发财”，兴趣来时还教淘淘背唐诗…… 胡宝善的哥哥胡松华是享誉海内外的著名男高音歌唱家，演唱的《赞歌》《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等歌曲至今传唱不衰，兄弟俩是我国歌坛有名的“双子星座”。这年8月，胡松华准备在北京中山音乐堂举办一场个人独唱音乐会，欲请弟弟胡宝善担任嘉宾。胡宝善已有两年多没有登台演出了，内心依然向往舞台，便爽快应承下来。这天，胡宝善坐在钢琴前认真地练唱，为演出作着准备。胡军知道这事后，连忙给伯父发去短信，说出了自己对父亲再次登台的种种担忧和顾虑，希望伯父谅解。胡松华理解胡军的心情，放弃了邀请弟弟当助演嘉宾的想法，胡宝善为此倍感失望和气恼。 按理说，有儿子精心照顾、担当自己生命的“守护神”，胡宝善应该高兴才是。然而，老人却不这样想。他觉得自己被儿子关了“禁闭”，没有一点心灵和生活的自由空间。胡宝善每天坐在沙发上不是发呆就是打瞌睡。 遵医嘱，还父亲一个自由的生活空间 2011年12月，胡宝善感觉身体不适，头晕、腹胀胃满，全身乏力。胡军陪父亲到医院检查，没有发现有任何异常。在医生的询问下，胡宝善跟医生详细述说了出院后自己在家里的休养情况，说起儿子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老人颇显无奈，认为儿子“管得太多了”。医生听后明白了问题的症结，他向胡军解释说：“糖尿病是慢性疾病，只要控制得当，患者完全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如果家人意识不到这一点，始终将病人当成重病号，就会给他造成心理暗示，让其背负思想包袱。胡老现在出现的种种臆想身体不适，大概就是你们家人对他‘照顾得太周到了’。” 医生的话，让胡军意识到自己照顾父亲的一些做法欠妥，爱父亲，照顾父亲，最重要的是要顺从父亲的意愿，不能把他像鸟一样，整天关在笼子里。2012年3月15日，北京冰雪消融，河水解冻。胡军买来钓鱼竿和鱼饵，乐呵呵对父亲说：“爸，咱们到潮白河畔钓开河鱼去，晚上美美享受一顿。” 在潮白河，胡军和父亲各自甩开一根钓竿，坐在河边温暖的草地上垂钓3个多小时，满载而归。晚餐，胡军的妈妈做了一大锅萝卜丝炖鲫鱼，胡宝善夹起一块鱼肉送进嘴里，说道：“开河鱼味道就是鲜美。”胡军看父亲高兴，笑着说：“爸，您吃的是心情，以前，咱们吃的都是别人送的鱼，这回是自己亲手钓的，味道当然不一般。” 胡宝善频频点头，觉得儿子说得有道理。 心灵和生活有了自由空间，胡宝善的心情日渐好起来。看到一些与自己同龄的老一辈歌唱家有的出唱片，有的还在登台演出，老人心里也生出一个想法。他上世纪50年代末进入海政歌舞团工作，几十年来演唱了许多好听的歌曲，但因种种原因，一直没有灌制一张属于自己的个人专辑，心里总觉得有个遗憾。胡军十分理解父亲的心情，2012年5月，他将父亲领进了一家音乐制作公司的录音棚，出资为父亲录制了一张个人专辑——《我爱这蓝色的海洋》。7月9日，新专辑在北京王府井新华书店举行首发签售仪式，胡军自始至终在现场为父亲聚焦人气。胡宝善戴着老花眼镜，手握炭笔，短短两个小时就签售了200多张唱片。 胡宝善的心情好了，病也好像好了许多，他还想为社会培养音乐人才作点贡献。2013年2月，胡军帮父亲招收了6名新学员。其中有2名学员家庭贫困，胡宝善不仅免去他们的学费，还让2人在家里吃住。每次胡军来看父母，见到屋子里总是乱糟糟的。胡宝善怕儿子不高兴，歉意地对他说：“现在来家里没有一个安静的环境，你可别介意！”胡军笑意盈怀，连连安慰父亲：“只要您觉得生活充实，高兴就行！”说完，父子俩都快乐地大笑起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