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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二十大——离退休干部对党的心声表白

流连金家坝

2017-1-25 14:03| 发布者: 老干部之家| 查看: 89483| 评论: 0

摘要: 流连金家坝 王敦贤 从楼子出来,满天飘洒着细雨。山中,有雨就有雾。浓雾在风的鼓动下,或是一团团偎在山腰,或是一片片贴在山头,偶有丝丝缕缕挂在树梢,时而纠结成团,时而飘忽不见。肃穆的山因了这变幻的云雾而生 ...

流连金家坝

                                                                    王敦贤

从楼子出来,满天飘洒着细雨。山中,有雨就有雾。浓雾在风的鼓动下,或是一团团偎在山腰,或是一片片贴在山头,偶有丝丝缕缕挂在树梢,时而纠结成团,时而飘忽不见。肃穆的山因了这变幻的云雾而生动起来。

西行一公里余,狭窄的河谷突然闪开,闪出一个狭长的平坝,同行的张洪翔对我说,那就是金家坝。张洪翔身材颀长,文质彬彬,能写一手漂亮的文章,是诺水河风景区管委会主任。我此来正是应了他的邀请。汽车离开主干线,斜斜地开到河边,过了漫水桥,我们便置身坝中了。

广袤的平原上,一个隆起的土堆便称作了山,而在大巴山的群峰中,巴掌大一块平地便被稀罕地称为了“坝”。平展展三百余亩、聚居着70余户人家的金家坝,则是理直气壮的坝了。

不要小看这片土地,它是南北温差的交界处,是冰川时期秦岭以南珍稀植物的避难所,山里蕴藏着大量国家保护的一、二、三类珍稀植物。

远望朦朦胧胧的金家坝,无非是山脚有无数粉墙青瓦的农舍,坝里一片绿意。近看,才知道它的内容竟十分丰富。从河边到坝里,除了大片大片的秧田,便是大片大片的苗圃,苗圃周围,篱笆一样栽满了紫荆花。用花树作篱笆,苗圃中绝非凡品。一打听,果然尽是些珍稀:古银杏、岩柏、珙桐、杜仲、香樟、名贵的兰草……一户人家的屋侧挺拔着一株苍劲的黑檬子树,看它钢一样的树干、铁一般的枝条、生命力饱满的苍蓝色叶片,没有几百年的修炼,岂能如此?向身边的专家打听,不听则已,一听令人咋舌:它已经三千多岁了!

在金家坝,感受到的不仅是惊奇,更有浓浓的乡情,绵长的亲情。

70余户人家,家家粉墙青瓦,或四合院,或三合院,或一头沉,尽是典型的巴山民居。不仅是建筑风格,家家户户门前栽花、屋后种竹,非花非竹的棕树、芭蕉也恰到好处地在自己的位置上舒展。家居建筑和环境,最能体现居住者的心性(此说不适宜城市居民,——他们没有选择的空间)。没有到过大巴山的人,只消到金家坝浏览和体悟便能感知大巴山人的心性了。而像我这样的早年生活在大巴山、其后多年浪迹四方的游子,到了金家坝则有了回到故园的感觉。产生故园感觉的不仅是环境和建筑,更是这环境里和建筑中居住的人。无论跨进哪个院子,无论叩开哪家的家门,看到的人,无论男女老少,脸上都写着善良、诚实、平和,而听到那一声声“快请进屋”“请坐”“请喝茶”的殷殷招呼,你心中即使结满坚冰便也融化为春水了,你心中即使布满了荆棘,那荆棘便也成为了花丛。

在金家坝的农家流连,我自然地想起早年在大巴山中行走的情景。口渴了,远远地望见一户人家,便高声呼喊:“喂,老乡,有没得开水?”屋里的“老乡”便应声而出,站在院坝里回应:“有、有、有,快请进屋!”喝足了茶水,素不相识的主人家还会把核桃、板栗这些干果狠命地朝我们的衣袋里装。如果遇到没有开水的人家,他(她)会一迭连声地责怪自己:“这咋块(咋办)喃,还没有烧喃!”然后是“快进屋,快进屋,一哈儿就烧开了!”说着便从屋后拖一把干透了的、平时用来引火的桠桠柴,在火塘里燃起大火,把铁茶壶或鼎罐从罐搭钩的高处降下来。客人刚刚坐定,水也就开了。山里人把给过往行人提供茶水视作自己的本份,没有及时提供,他们便自视为失职。就在去年初夏,我与通江洪口镇的几个乡镇干部朋友从中林到澌波去,走了很长一段路,爬了一段极高极陡的坡,到了政府早已宣布移民、至今还有几户人家的核桃垸时已是中午了。我们在核桃垸第一户人家(那地名叫矮桠子)的院坝里坐下歇气。这家的男主人姓杜,早上背着谷子上街打米去了,女主人雨兰子带着小女儿在家做家务。我们打算喝足茶水,泡一碗自带的方便面吃了便走(前路还很远),哪知女主人远远地见有几个人来了,便悄然在厨房里做起了午饭。我们喝足了水,歇足了气,待要泡方便面时,女主人把一张小方桌搬到院坝里来了,随即端上了凉拌椿芽、豆腐干,炒鸡蛋、干笋汤和一大钵白米饭。一边为我们每个人的碗里添饭,一边还连声抱歉:“不晓得有客人来,莫得菜喃!”

吃过饭,道了谢,我们向前路走去,身后响起了“咚咚”的脚步声。雨兰子追上来了,把一包白糖递到我们面前。我大为不解:这白糖拿来何用?雨兰子说:“你们的路还远,路上渴了要喝凉水,兑点白糖好喝些!”我们当然婉谢了。但来路上一直高声说笑的我,却久久地说不出话来了。

这就是大巴山人。我大巴山的父老乡亲,兄弟姊妹啊!

随着现代文明的推进,大巴山农业文明的痕迹已愈来愈少了。早年司空见惯的生产、生活用具也已经一件一件地退出我们的视野甚至淡出了我们的记忆。意想不到的是,张洪翔神奇地把农业文明时期的旧部召集起来了,一下子推到了我的眼前。这是他倡建的“巴山民俗文化博物馆”。展厅的展品全是原件,犁铧锄耙、斗笠蓑衣、背柴草的背夹和用于长途远输的“二架子”、造火纸的器物、水车、筒车、碓窝、石磨、背水的扁桶、戽水的戽斗、檑子、碾子及鼎罐、木碗等炊餐用具。这样的地域性的民俗文化博物馆,我尚未在其它地方看到过。这些展品是大巴山形象的历史,从这些形象的历史中可以看到大巴山人的生存智慧,看到大巴人生产、生活方式的演变、进化,触摸到当年大巴山人沉默的心魂。

我在金家坝久久地流连,望着那一个个院落,望着博物馆内一件件或熟悉或陌生的展品久久地凝神,在现实中回望历史,从历史的角度审视现实。沉吟良久,感慨万端。

金家坝,你让我感受到了大巴山人的真朴、善良,你让我重温了大巴山的历史。你曾经是(现在也是)秦岭以南珍稀植物的避难所,如今又成为了巴山民俗的保护区,使珍稀之物免受劫难,善莫大焉。把正在消失的大巴山民俗集聚起来,保存下去,于人文历史功莫大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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