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井冈山诗抄（十首） □ 龙 克 那是一个乱云飞渡、波澜壮阔的时代，那是一个烽火连天、英雄辈出的时代。你无法想象，当年那些人，在如此偏僻简陋的土墙屋里，为了一个民族的兴盛，是如何运筹帷幄的；在苦难黑暗的岁月里，为了争自由求光明，是如何不折不挠的；在白色恐怖中，为了苏维埃共和国的新生，是如何慷慨赴死的。 走进井冈山干部学院 想象井冈山，走进井冈山。高树指天啸，巨石倚门磐。 开路百战苦，拓荒千般难。江山何以守？夜听水潺潺。 井冈山烈士陵园 雨落天暗淡，更上井冈山。茨坪血战地，忠魂满陵园。 鞠躬托哀念，仰首忆笑颜。先烈何所寄，且看花烂漫。 井冈山博物馆 巍坐茨坪镇，依山塑忠魂。遥遥相向望，朱毛握手亲。 博藏烽火盛，馆贮波澜惊。不朽千古事，殷殷寄后生。 小井红军医院 听曾志■ 腥风血雨急，遍体鳞伤痛。虎口亲人救，岂畏烈火熊。 离家离富贵，清正清平终。一代天骄去，千古女儿红。 注：曾志，曾任小井红军医院党总支书记 茅坪八角楼 风雨八角楼，赫赫名九州。白色笼罩寒，星火燃不休。 揭竿主义求，挑灯文章就。飘飘旌旗舞，煌煌江山秀。 黄洋界上 登临黄洋界，犹闻炮声隆。硝烟已散去，美景铺山中。 当年鏖战烈，谁问谁英雄。牺牲何所以，漫山杜鹃红。 朱毛挑粮小道上 羊肠穿密林，崎岖还难平。何以千人过？却道朱毛行。 围困阴森森，挑粮人隐隐。借问君何在，两旁竹柏青。 赴中央革命根据地瑞金 周日不周日，冒雨赴瑞金。一路思飘然，梦想今成真。 土楼立丰碑，大树挺忠魂。摇篮育脊梁，红都孕国新。 腥风已和风，祥云驱恶云。壮士断头矣，换来天地春。 依依难离舍，总想当年人。睹物情何遣，满地草青青。 兴国县将军园 革命烽火起，兴国豪杰涌。血书将军县，魂铸模范颂。 英雄多传奇，疆场立丰功。后人多景仰，死生笑谈中。 毛泽东长冈乡调查旧址 风雨八十年，长冈还依旧。兴国谋大事，屈膝听老幼。 田边生哲学，破墙藏风流。务实好作风，还看咱领袖。
张思德同志是为人民利益而死的，他的死是比泰山还要重的。 ——毛泽东
三写张思德（三首） □ 龚学敏 纪念张思德
谷娃子，你牺牲的那年才二十九岁， 比我年龄小，是兄弟。
在陕北的窑洞里，牺牲是灯盏里亮着的光。你在识字，读书。 空闲处，便要倚着院里那棵杨树，瞄一瞄家乡，像是叶子们， 金灿灿的念头。这些念头已经被我熟悉的北风吹远了， 兄弟，你读的书少，可是，用的心比我多。
在春天，我一个人走在你的前世走过的黄土路上。 兄弟，道不平，我要歇会儿。 在陕北，有些高坡太高。我要停下来， 仔细地认一认，哪一缕春天是你用炭火煨出来的。 然后，开一些与你一同年轻的山丹丹，用系着红绸的鼓， 在安塞偌大的沟壑中，敲响你的名字。 兄弟，我知道，你喜欢听南腔北调中夹杂着一些川话的声音， 有些辣味，出门已久的你，像是已经习惯了， 五湖四海。
在秋天，哪一位是给你唱过信天游的陕北女子？ 我想着米脂。 兄弟，今天我又听到兰花花的声音了，大雁南飞，不哭。 我只是想知道，至今还牵挂着你的所有人中， 哪一位，是你长着酒窝的兰花花。我要写进这诗里。
谷娃子，他们说你烧的木炭好用，没有烟。 适合夜里写字。 谷娃子，我也是夜里写字，可是，我现在不用炭了。 在我读书的时候， 谷娃子，只要遇见与你连在一起的炭字， 都会熏得我，泪流满面。
谷娃子，从四川老家到陕北的路好走了， 铁路，高速公路， 还有你用枪试着打过的飞机。 可是，知道你烧的木炭很暖和的人， 知道你手艺的人，越来越少了。 谷娃子，知道你小名的人，也许，只剩下我了。
兄弟，你给我讲过，革命成功了，你还是要烧炭。 今天晚上， 你未见过的电视不停地在讲，明天又是寒潮了。 我在想，还在窑洞中的你，该给自己添置棉袄， 顺便烧一些好用的木炭。 你要知道，只有你暖和了， 我和你的亲人才能读懂暖和的含义， 那一曲从我心中， 大雁一样掠过的信天游，才能暖和。 因为，你早就把自己烧成一种， 可爱的木炭了。
谷娃子，今天晚上，天依旧是下着雨， 和你出门时的那天夜里一样。 在延安的窑洞里， 我唯一能够很家乡、很四川地做的事情， 就是用毛主席的《为人民服务》，一遍遍地，想你。
谷娃子，我的兄弟。 谷娃子，你牺牲的那年才二十九岁， 比我年龄小，是我的兄弟。
再写张思德
谷娃子，《为人民服务》的这棵树已经长了整整72年了。 谷娃子，你在延安烧的炭已经把这个国家温暖了72年了。
一首名叫为人民服务的诗， 把你写成了泰山一样的重，大巴山一样的重。 其实，在你心里装着的还有, 仪陇的水稻，和田边光着脚丫的老爹。 革命的果实最好是一田沉沉的谷子， 能够让老爹吃饱，并且，傻子一样地笑个不停。
谷娃子，《为人民服务》这幅字已经写下整整72年了。 谷娃子，你在延安的岗哨已经守护这个国家整整72年了。
一幅写着为人民服务的字， 从研墨开始，你就把自己这棵上好的树烧成的炭当作了墨， 把烧炭时的火苗和你仪陇的品性写进字里，让字闪光。 并且，照亮那么多需要照亮的人，包括像我这样头发苍白， 写出的诗浑身无力的人。 一张白纸，你的名字在上面纵横了那么多的稻田， 成为稗草们的收割机。
谷娃子，《为人民服务》的这棵庄稼已经生长整整72年了。 谷娃子，你的汗水浇灌这个国家所有的庄稼已经72年了。
一棵为人民服务的庄稼， 一棵一开始就想着要温饱这个国家的庄稼。 在春天的仪陇插下一棵秧子，经过五千年的黄土， 才到延安的秋天，才能收获这么一颗稀罕的谷子， 饱满，憨厚， 可以为人民服务的谷子。
谷娃子，没读过书的你在窑洞旁的讲台上站了整整72年。 谷娃子，我是有病。 谷娃子，《为人民服务》已经成了一味药， 正在和2016年夏天的我促膝谈心。
三写张思德
在仪陇。民国的腰身，像是缺水的时间， 在红苕地里喘气。秀才们一老再老， 已经写不出谷娃子的谷，和张思德有黏结的， 那些粮食中长出的笔画了。
一只翠鸟把之前的朝代归拢在一起， 鱼儿在远处，风筝是举起的拳头。
在仪陇。谷子的父亲与书中的粮食没有关联。 手艺，更多的时候会成为穷人脚上的草鞋， 用来背井离乡。用来远离谷子。 谷子的母亲，把自己的名字在一把讨来的谷子中， 熬成了清汤，一碗比远离还要远的清汤。
多病的茅屋，被油灯豆大的年龄撑着， 时间越来越黑，像是要压塌一粒谷子发芽的念头。
在仪陇。一粒叫做张思德的谷子， 朝着所有谷子的向往走了。 一棵叫做张思德的秧子， 随着红缨枪茁壮的姿势， 长成一棵参天的红旗树了……
然后，这棵叫做张思德的树，在延安， 把自己烧成了炭。 信天游一转弯，泰山上的字又都长成树了 ……
在仪陇。我看到满田的稻谷，翠鸟在故事中飞， 我在它念书的影子中，想要知道， 哪一粒是一百年前出生的谷娃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