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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二十大——离退休干部对党的心声表白

肖福:长征途中的“白龙马”

2016-6-20 20:33| 发布者: 老干部之家| 查看: 755| 评论: 0|原作者: 蓝薇薇 杨安

摘要: 肖福(原名萧荣连,即本文中的“萧排长、萧连长”),出生于1917年,福建长汀人,1931年参加红色赤卫队,1933年参加中国工农红军。   1934年6月,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组建直属工兵营,营长韩连生。工兵营下设三个连 ...


肖福(原名萧荣连,即本文中的“萧排长、萧连长”),出生于1917年,福建长汀人,1931年参加红色赤卫队,1933年参加中国工农红军。

  19346月,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组建直属工兵营,营长韩连生。工兵营下设三个连:一连为土工连,二连为架桥连(又称渡河连),三连为爆破连。肖福任三连三排排长。

  毛泽东曾这样赞美红军工兵:“他们像驮着唐僧跋山涉水远赴西天取经的白龙马。”肖福和他的工兵战友们正是这样的白龙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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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410月上旬,为突破国民党军队的“铁笼”,中央红军从赣县王母渡至信丰县新田间撤出苏区,走上了艰苦卓绝的长征路。工兵营是一线部队的开路先锋。工兵肩负的任务是用炸药和锹镐等简单的工具器材,执行架桥修路、坑道爆破、构筑工事、设置障碍,为部队的前进铺平道路。

  肖福无法忘怀湘江战役的惨烈。19341127121,中央红军在湘江上游广西境内的兴安县、全州县、灌阳县,与国民党军战斗了五昼夜,最终从全州、兴安之间强渡湘江,突破了国民党军的第四道封锁线。中央红军也为此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中革军委直属工兵部队为维护桥梁、渡口和漕渡部队过江,也受到较大伤亡。渡过湘江后,原工兵营带的炸药及其他装备等,已无人力携带,只能将自造的黑色炸药就地处理。营长韩连生带了几名工兵战士,在一个山沟里,以明火烧炸药。记者采访时,肖福给我们演示韩连生当时是如何用嘴咬导火索的,“只见火球‘轰’的一下,将韩连生和几名战士当场烧伤。”

  红军渡过湘江后,向广东广西挺进至两省交界地,被国民党军围追堵截,经历了极度的疲劳和痛苦。工兵战士无论白天晚上都要执行保障任务,夜间随部队行军。肖福实在太疲劳了,走着走着就睡着了,而两条腿还在走。经过一座桥时,肖福从桥上“走”到河里去了。“不好了,萧排长掉到河里了!”战士们大叫起来,两名战士急忙跳下河去,把他拉上岸来。肖福庆幸自己没有跌伤,随部队继续前行。

  白天要打仗,要躲避国民党军的飞机,甩掉围追堵截;夜间便摸黑行军,走过崎岖山路、翻过悬崖峭壁,稍不小心便会坠落悬崖。红军在被迫撤出原来的根据地后,也失去了后方补给。战场上消耗的弹药没有接济,只能靠在战场与敌人拼杀,用缴获的武器弹药来补充;身上的衣服穿破了,只有牺牲宝贵的休息时间补好再穿,穿破后再补;没有鞋穿,便用野草编织草鞋,走泥泞的道路,草鞋容易坏,有时只能光脚走路。即使是过雪山、草地,战士也是穿这样的草鞋。这是现在的人们难以想象的。很多战士因身患疾病或身体太弱,永远留在了长征路上。没有医药用品,受伤后只能用盐水消毒伤口。这一切,肖福皆亲身经历。

2

  19351月,红二师进抵乌江南岸,其前卫四团逼近乌江界河渡口,进行火力侦察,准备渡江。天上,敌机轰炸;地面,前有阻敌,后有追兵,红军工兵凭着简陋的设备——以斧头和绳子架设竹筏桥。由于敌人的炮火过于猛烈,加上乌江水面宽200多米,水流湍急,抢渡两次,仍未成功。此时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副参谋长张云逸到了乌江,他和工兵营营长韩连生研究出一个新的渡江方案:夜间偷渡。肖福所在排和干部团工兵连赶到河渡口,协同红二师工兵架设浮桥。经过30多个小时的紧张奋战,终于将200多米的浮桥在一个山沟隐蔽处捆扎好。没有绳索,就把竹子劈成细丝,拧成竹绳子;没有铁锚,就用竹子编成竹笼子,里面装上石头,再用竹绳子系起来当锚用。拂晓前,所需的十几段浮桥一次性捆扎好,被偷偷地抬到河边。

  凭着火力掩护,工兵战士冒着敌人的炮火在乌江上架桥。乌江上游水流湍急,工兵将铁锹当滑板,使浮桥渐渐地伸向对岸。等浮桥靠岸时,国民党军发现后进行了炮火猛烈攻击。肖福带领工兵战士死死拉住浮桥,他身边几名工兵战士被击中,被乌江吞没。此时,红军冲锋部队未等浮桥固定,即拥上桥展开猛攻。当浮桥被敌人的飞机炸断时,工兵战士立即补上事先预备的竹筏。中央红军就此取得了抢渡乌江的胜利,保证了中央纵队和部队胜利渡过乌江天险,攻入遵义城。

3

  遵义会议后,中革军委直属工兵营奉命整编。军委只保留一个直属工兵连,韩连生任连长,原工兵营一、二、三连各抽选一个排,肖福所在排被编入。其余人员调往一、三军团充实军团工兵力量。

  为保证红军渡过赤水,工兵连按照刘伯承总参谋长的指示,要在12小时内在赤水河上架桥。肖福和工兵战士在蔡家坨动员了十多条运盐船在规定的时间内架起浮桥,守卫在那里。但敌人已经加强了长江沿岸防御,并以优势兵力分路进逼,中共中央和军委决定暂缓执行北渡长江的计划,并命令各军团迅速脱离四川追敌,改向川滇边的扎西地区集中。总参谋长刘伯承指示:工兵连要确保中央纵队及参战部队全部撤过赤水河,情况紧急时,把桥炸掉。

  最后一批参战部队撤过赤水河时,敌人的追击部队距工兵连仅一里多地。刘伯承又亲自指挥部队掩护工兵连炸桥。肖福随连长韩连生一马当先,争着去最危险的对岸爆破点。炸桥开始时,敌人的子弹在工兵战士的身边、头上“嗖嗖”乱飞。刘伯承蹙着浓眉,忧虑地告诉身边人:“这次行动太危险!韩连生、萧排长几个人可能要没命了!”确实,当时情势确实是千钧系于一发。肖福是这样想的:即便死在桥上,也要把桥炸掉!敌人越来越近,连长韩连生吹了一声哨子,开始点火,但河面上风大,不易点燃导火索,大家沉着冷静地继续干,终于点着了!工兵们迅速跑下浮桥,背后传来轰轰的爆炸声。

  四渡赤水之后,中央红军主力乘滇军东调增援贵阳之机,迅速进军云南。滔滔金沙江又拦在面前。

4

  中央红军为夺取渡过金沙江的胜利,组织了三个先遣突击队奔袭金沙江南北几个渡口。肖福所在的工兵连奉命随干部团先遣突击队行进。在极端困难的险途中,部队顶风冒雨、昼夜行军,急速挺进金沙江。一天一夜,要走两百多里;一夜不停,才走了一百多里。战士们连吃饭都不停,端着饭边走边吃……直至来到金沙江南岸一个山口,听到金沙江传来哗哗的水声。

  部队要求战士们原地休息,不要讲话、不咳嗽、不要抽烟,准备战斗。有同志正在病中,喉中奇痒,忍不住要咳嗽,便用自己的手捂住嘴,尽量咳得小声些。不一会儿,在金沙江南岸渡口,干部团突击队一枪未发地俘虏了守备金沙江南岸渡口的敌人和船只。在俘虏的喊话及船工协助下,突击队漕渡到金沙江北岸,同样一枪未发地俘虏了北岸守江的敌人和船只。这时一共夺得七条船。总参谋长刘伯承指示:“七条船很重要,红军的胜利就靠这七条船渡过金沙江!请工兵连要好好爱护好,并严加指挥,管理好漕渡!这七条船一律不许渡骡马牲口,只许摆渡人员及装备。如果是骡马,就卸下鞍子,赶下江,让它自己游过去。如果有不从者就说是我刘伯承的命令!”刘伯承又补充:“漕渡人员轮换休息,保证夜间航行安全,在江两岸各生两堆火,作为航行安全目标。为防止敌机捣乱,在渡口南北制高点布防空部队。”

  就这样,直属工兵连在当地船工的协助下,承担了七个昼夜的金沙江漕渡任务。战士们太疲劳了,为了保证安全漕渡,连部连夜自编一首歌曲,分解同志们的疲劳:

  金沙江水绿又青,咆哮滚滚迎红军。

  红旗跃过金沙渡,艄公掌舵安全航。

  英雄摇橹稳靠岸,万军千马渡金沙。

  红军哥儿奔前程,万岁红军世铭扬。

  肖福一生中无数次唱起这首歌,每每唱起,便陷入回忆,心潮澎湃,思绪万千。

  他同样无法忘记,就在那七天中,一日,韩连生向他交代任务:“毛主席、周副主席、朱总司令等中央领导很快就要来到渡口。萧排长,由你负责指定一条好船,并挑选几个漕渡好手,请在船上指挥好,确保安全,把中革军委的领导渡过江去!”肖福激动地接受了这个任务。

  不日后,毛泽东等中央领导率领中央机关和部队来到绞车渡口南岸。战士们看到此情此景,都忍不住热泪盈眶。当时的毛泽东戴着一顶遮脸的草帽,肖福意识到,这是无比机密、重要的行动。他挑选了四个强壮战士和一个当地有经验的艄公。船行在波涛滚滚的金沙江面上,江底暗礁遍布,湍急的水流形成大小漩涡无数,肖福深怕船被卷入激流漩涡无法控制。艄公见他如此紧张,宽慰他:“你不要慌,我会掌握好的……”安全渡到金沙江北岸,毛泽东下船后,转身向肖福说:“工兵同志,谢谢你们!你们辛苦了!希望你们再加把努力,把中央红军全部安全漕渡金沙江!”肖福肃然行一军礼:“请主席放心,我们坚决完成任务!”

  直属工兵连在当地船工的协助下,七昼夜承担漕渡任务,中央红军赢得了巧渡金沙江天险的胜利,从此摆脱了几十万国民党军的围追堵截。

5

  长征是漫漫的征途。肖福记得,翻越常年积雪的夹金山时,部队艰难地上到第一个山口时,大风拉着一团乌云盖过来,大雪夹杂着冰雹倾泻而下,打得战士们头昏眼花。一阵狂烈的大风吹来,将肖福吹出十多米,几个战士见状,手拉手把他拉回。乌云过后,雪山上升起了太阳,阳光强烈,刺得人头昏目眩,直淌眼泪。雪山海拔高,使人冷得难受,且喘不过气。肖福回忆:“在这多变的高山上真难行啊!但我们必须继续往上走!到了山顶,同志们坐在雪地上,往山下滚,争取快快离开这无情的雪山。”

  红一、四方面军在懋功会师后,分左右两路军北上。肖福奉命带工兵排随红四方面军总部在左路行动。工兵排到了总部后,补充了几十名战士编成总部工兵连,肖福任连长。肖福记得,经由阿坝进草地时,工兵连曾发生粮荒。肖福和战友们只能在草地寻找野菜吃,岂料吃了一种莫名的野菜,中了毒。他记得当时战友急急地取了缝衣针在他肚子上放血解毒。大家正在为缺少粮食焦急万分时,康克清同志来到工兵连,她问大家吃饭了没有,有的回答吃过了,有的同志不回答。一个江西籍的战士丁志达说了实话:“我们已经没有粮食了。”康克清听了战士的话,取出笔写了一个条子,要工兵连到总务处领一只羊来。战士们不愿意,纷纷道:“羊是用来保障首长度过困难的,保证好领导指挥红军部队过草地,我们不能去领!”康克清批评道:“你们要说实话,不说实话可不行。我们必须团结起来度过这个困难。只要度过困难时期,就是我们的胜利!你们快去把羊领来,要省点吃,不能一下子都吃掉。”

  四方面军总部经阿坝进草地时遇到了嘎曲河,工兵们手头没有架桥装备,除了柳条别无选择。肖福命令工兵连就地采集柳条架桥,当架桥快完成时,四方面军总政委张国焘突然命令停止架桥,部队转而南下卓克基。

  长征中,部队爬雪山、过草地,往返三次。第二次北上还是原路进入草地,肖福的工兵连必须在嘎曲河的同一地点第二次架桥。

  当部队行进到卡旺寺时,因桥面被敌人破坏,肖福带领工兵战士上桥抢修。这一次,一直命大的肖福被子弹打中左腿,负伤两处。而他的通信员和几名工兵战士则牺牲在桥上。

  负伤的肖福离开了连队,被担架队员抬出腊子口,转进设在哈达铺的临时转运站。几天后,肖福在甘肃省岷洲县十平铺见到了刘伯承。刘伯承将肖福安排在红军学校卫生队,并指示卫生队领导:“要好好照顾他,不能丢下他。如果把他丢了,我会向你们要人。”

  肖福用绑带把伤腿吊在脖子上,骑着无鞍的毛驴,行进在高低不平的丘陵路上。一天下来,屁股被颠破了,伤腿又痛又肿。第二天,卫生队领导为他换了一匹马。虽然由马夫牵着,但这匹马认生,肖福被摔下马背,撕破的伤口出血不止,一向坚强的肖福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他咬紧牙关,颠簸着跟着马夫前进。第三天,卫生队给他换了一匹老实些的马,这样他才坚持骑行到医院。

  1936年腊月,肖福在延长医院治好伤后出院,到甘肃镇原县找刘伯承总参谋长,希望可以分配工作。刘伯承一见肖福就说:“你这萧连长还活着嘛!”肖福说:“是首长救了我,同志们救了我,所以我还活着!”刘伯承问:“你从哪里来?你的伤治好了吗?”肖福回答:“谢谢首长关心!我的伤好了,我从延安来,请首长分配工作!”刘伯承又说:“你这个萧连长可吃苦了!你要到哪里去?”肖福答:“请首长分配。”刘伯承想了片刻,说:“那你到师部青年队去任教员。”肖福说:“首长你可知道,我一个大字不识的人,怎么能当教员?”刘伯承道:“你在江西红军特科学校工兵科学了什么,你就教什么;你在长征路上怎样做的、怎么完成任务的,你教给他们就行。”

  1951年,肖福参加了华东军区在南京召开的军战史编写会议,时任军事学院院长的刘伯承一进会议室,肖福便上前向他行了一个军礼。刘伯承一下子认出了肖福:“这个萧连长真行,今天在这里又见面了!”

  肖福又行了一个军礼:“我要为死去的战友好好活着!”

  早春,中山陵。历经严冬的丛林已从地底汲取了力量。枝条柔韧,绽放如花。疏林渐密渐浓,向中山陵深处伸展。一丛丛粉樱、海棠,带着天真的女儿气,点染、交汇于这幅神秀的长卷。

  2016315,记者前往位于南京中山陵的江苏省钟山干部疗养院,99周岁的红军老战士肖福正在此处休养。

  后记:在老人日渐深沉的记忆中,红军长征是坎坷曲折的革命之路,也是悲壮痛苦的难忘经历。现在每每看到《长征》等有关长征题材的电视节目,肖福总是一边看一边抹眼泪。他告诉身边的人:“我们比电视上演的还要苦!”由于烽火岁月的记忆太过深刻,虚龄百岁的他晚间做梦,还会在梦中喊着“杀啊,冲啊!”而醒来。肖福最想念的亲密战友是工兵营的营长韩连生,韩连生牺牲于战争岁月。

  采访结束时,我们请肖福老人留下了“长征”的珍贵字迹。当我们举起相机时,他向镜头庄严地敬了礼。他的一生都是一名优秀的战士。

采访中,由于肖老口音较重,老人的儿媳和照顾老人的保姆余阿姨向记者作了很多解释工作;老人的儿子肖全安为我们的采访补充了很多材料。在此致以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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