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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号称“世界屋脊”的青藏高原，有一块东到唐古拉山，西到喀喇昆仑山，北至阿尔金山，南至喜马拉雅山，面积140万平方公里的冰雪永冻层——可可西里。由于是“无人区”，因而到1970年，这里还是中国版图上的一块空白。1971年，根据中央军委的指示，以兰州军区第一测绘大队为主力的8支测绘部队在这里打响了一场为期5年的测绘会战。为此，来自莱芜、济南、莱州等地的300多名山东籍战士赶赴兰州“参战”，本文作者便是其中之一。在缺氧、气候无常、无路、食宿艰难的“无人区”，战士们生活之艰苦可想而知，但他们却苦中作乐，本文作者就给我们讲述了期间不同寻常的“快乐”…… 上世纪70年代初，根据中央军委的命令，我们兰州军区第一测绘大队在可可西里“无人区”展开了一场为期5年的测绘会战。不要认为沉寂、郁闷是“无人区”作业的主基调，“无人区”有“无人区”的辛苦，“无人区”也有“无人区”的乐趣，自从测绘官兵进入以后，“无人区”里从来就没有缺少过笑声。这笑声来自于同志们的乐观，来自于同志们的豪迈，也来自于同志们的自我挖掘与编导。 “无人区”里养“宠物” 那时的“无人区”尤其是可可西里一带，是当时世界上面积最大、海拔最高、原始生态最好、野生动物资源最丰富的自然保护区，有230多种野生动物在这里繁衍生息，像雪豹、野驴、藏羚羊、白唇鹿、野牦牛等都是青藏高原上特有的濒危珍稀动物，当时仅藏羚羊的数量就有上百万只。作业时我们经常能逮到与族群走散了的小动物，于是养宠物便成了高原测绘兵的时尚生活，只是饲养的种类不大靠谱，什么猞猁、棕熊、藏狐、鼠兔、秃鹰甚至狼崽，反正逮到什么养什么，让人听起来有点发怵。
那一年我们小组捡到一只小狗熊，刚出生不久，毛绒绒的，圆乎乎的，比个篮球大不了多少，煞是可爱，我们给它起了个名字叫“球球”。这一下工作之余可有事干了，闲暇时间也好打发了，一帮大老爷们也体会了一把做母亲的感觉，外出作业时心里总放不下这个小家伙。有一阵“球球”病了，不吃东西，把大家急坏了，炊事员小陈做完饭后，拿着个绳套到处转悠，说要逮一只母羚羊给它挤奶喝；那个五大三粗的王胡子更不靠谱，泡上袋豆粉插根吸管揣在怀里，硬是要给“球球”喂“母乳”。 在我们的精心呵护下，“球球”一天天长大，只要小组不外出作业，它总是形影不离地跟在我们屁股后头滚来滚去，像个甩不掉的小尾巴。年底收测回到营房，我们把“球球”送给了部队驻地的甘肃临夏动物园，每个星期天都带着吃的去看它。等到第二年收测回来再看它时，乖乖,一年工夫它已长得一人多高，七八百斤重了。在众多的游人中，它一眼就认出了我们，兴奋地站立起来，朝前走了两步，然后双腿并立，右爪上举，中规中矩地行了个军礼——这是我们在“无人区”对它的训练动作。当时我们那个激动啊，冲着它一个劲抹泪：好个有情有义的家伙，真是没白疼你一场！ 业余生活铸“前程” 测绘官兵文化程度比较高，大都多才多艺身怀一技之长，工作之余大家拉二胡，唱京剧，写小说，做学问，丰富多彩的业余活动不仅给寂寞的高原生活增添了乐趣，而且不少人以此为起点，日后还成就了一番事业。
湖北籍战士韩玉红爱好文学，在“无人区”里埋头写作，诗歌、散文、小说什么都写，一个测季能写四五万字。有时写不下去，他就找个风口迎风而坐，闭目构思，绞尽脑汁。尽管在部队时没见作品发表，但他复员回家后不长时间，我便在有关报刊上见到了他的大作。他在一篇文章中说，我的创作灵感，来自于高原的风…… 还有我的哥们儿齐立新，入伍时只有初中文化程度，他利用在“无人区”的几年时间自学了高等数学的全部课程，是全大队有名的“数学通”。1979年转业后他以数学满分的优异成绩考取了同济大学，目前是山东省著名的城市规划设计专家。立新钻研数学到了痴迷的程度，张口闭口都是专业术语，有一年冬天我们撤离“无人区”在西宁休整，他上街逛商店时见义勇为，从歹徒手里夺回了被抢的女包，可惜没抓住歹徒，让他跑了。警察向他了解歹徒的特征，他说看不太清楚，“只记得眼睛挺特别的，双目平视，却相交与鼻前……”警察笑了：“说他斗眼不就得了，看你费这么大劲。” 插科打诨苦藏乐 齐立新这件事被当作笑料传了好长时间，其实也不能全怪立新钻进数学里出不来，还与他平时喜欢说俏皮话有关。在“无人区”时为了排解孤寂，许多同志都学会了幽默，再苦再累的事情经过幽默的诠释，竟变得那么美好轻松。战友亓瑞峰有一次在作业途中挖到一些山葱，回到驻地便兴高采烈地和大伙一起蒸包子改善生活。谁知突遇巨风袭击，帐篷被连根拔起，蒸笼也被吹上了半空。等重新把帐篷支起、把笼屉找回已到了下半夜。见大家垂头丧气情绪低沉，瑞峰同志便学着山东快书的样子来了一段：“当了个当，当了个当，竹篮打水一场空，可惜了一捆好山葱，山菜野味没吃成，赔了包子累坏了兵。”大伙哈哈一笑，心情顿时由阴转晴，收拾铺盖倒头睡觉，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战士毛炳生一次外出“打游击”与同志们走散迷路，失去联系四天四夜，第五天找到他时小伙子已处于昏迷状态。大伙见他的嘴角上粘有粪渣，赶忙掏他的口袋，掏出的竟是一把羊粪蛋。在青藏高原有种说法，说藏羚羊浑身是宝，因为它呼吸的是清新空气，接受的是自然光照，喝得是纯净雪水，吃的是冬虫夏草，这么多有益元素集于一身，即使排出的废物都有六味地黄丸的功效。于是战友们又借小毛这件事编了几句顺口溜：“高原作业真‘舒坦’，走的是‘溜光’大道，住的是‘星级’宾馆，吃的是‘雪花’饼干，补的是‘六味地黄丸’。”照这种说法，这哪是在会战，分明是在参加一次豪华旅游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