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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在离退休干部中开展 "人品·家风·官德"征文活动的通知》摆在眼前，这是老干部科交给我的任务，从哪儿写起呢？……已故父母的点点滴滴忽然像连续剧一样展现在我的脑海里。 父母都是十几岁参加抗战的老干部，在我的记忆里，小时候很少见到他们的面，出差加班是他们应该做的。作为家中长女，6岁的我上学前班时每周一次接送整托的妹妹、帮助保姆操心家务，11岁时开始操持家务，13岁时承担起家庭保姆的职责。年纪相差不大的兄妹四人都是十几岁离家，下乡、参军、上学各奔东西。记得我19岁那年春节全家大团圆，母亲看着已长大工作的我们兄妹四人，泣不成声的说：“都不知道你们几个是怎样长大的？” 是母亲没有母爱吗？我不信！因为从小就常听托儿所所长、也是母亲的老战友朱阿姨对我们讲：“自然灾害时期你妈得病住院，自己饿的都走不动路了，还省下馒头，坐三轮车来托儿所送给你们吃，再送回家给你爸爸哥哥吃”；还因为从小就见到母亲用能留在家里的极少时间慈爱的关心我们兄妹的学习和生活，让我们选出组长自我管理，鼓励和教我操持家务。 母亲经常谈起，自然灾害时期只能用粮票，不准许买粮食，党员干部全家饿死也不能违反规定。由于严重缺乏营养，大哥和父亲都患了水肿病几乎走不动路，我们个个面黄肌瘦。后来我们的孩子看到了我们兄妹当时的照片，好奇的问：这是孤儿院的小孩吗？ 记得文革期间一次在父亲单位食堂吃饭，一位叔叔和我开玩笑：你爸妈工资加起来在咱们地区得排在前10名，要是在刚解放划成分时，你家肯定得化成地主。可是我们家只有过年过节才能吃上白馒头，就这还得定期吃忆苦思甜饭（野菜、干地瓜叶和着地瓜面做的菜团子）；我们从小经常穿补丁衣服，冬天经常只有一身套棉袄棉裤的外罩，趁周末洗净晾干周一再穿，穿小了就当单衣，再小就当秋衣秋裤（硬邦邦的冰凉）。有这样穷的地主吗？我觉得很冤。我还知道一到春天青黄不接时，母亲总要给很多人寄钱，有的是穷亲戚，有的是和母亲小时候一起要饭的乡亲，有的是母亲下乡包队时的农民老乡。我也经常看到有人来我家借钱，母亲总是痛快的答应，并对我们说咱能帮谁就帮帮谁吧。 只要母亲在家，就时常有农民老乡来我家，有的是当成亲戚走动，有的是托母亲办些事情，母亲总是有求必应。我们孩子们可欢迎他们来了，因为一般趁来人时我家才改善生活：烙饼，擀白面条，炒鸡蛋。母亲常说，正是在全国老乡们的支持下，咱们共产党才打下了江山，咱们永远都不能忘了他们，他们不仅在解放前多次掩护过你姥娘全家开展工作，解放后也救过你妈的命：有一次母亲包队时忽然昏迷不醒，老乡们把母亲抬到地区最好的医院，医生治疗后无计可施，打算停止呼吸后抬到太平间。这时送我母亲到医院的一群老乡跪地痛哭给院长磕响头，说我母亲在农村和他们“同吃同住同劳动”，吃的是麦秸淀粉，没白没黑的工作，是为了他们农民才病成这样的，恳求院长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救活我母亲。感动的院长请来了省城的名医，才把我母亲从鬼门关救了回来。 文化大革命后期，母亲调去筹建物资局机关和下属很多公司。那时经常有人为调动工作往家里送礼，在家养病的父亲总是拦截礼物，声明谁要是不拿回去就没法帮他调动了。当然，也有一些关系比较熟的不得不留下礼物，送还一份更重礼物的跑腿任务就由我们兄妹完成。多年来父母不断告诫我们：筹建一个上千编制的物资局，如果想贪，家里就会攒下金山银山，但是不该拿的东西一点都不能拿，你们以后谁要是在工作岗位上因此进了监狱我们可不给送狱饭。 听五叔讲，我的祖父曾参加辛亥革命任军参谋，后来受伤回了老家，抗战时期把自家当成共产党区委机关的秘密驻地，我的父亲从帮助八路军送情报到参加八路军，快解放时改为公安大队。从小胆小怕黑的我一害怕时就想想父亲讲的他十几岁时一次送情报遇到了鬼子队伍，赶紧藏进了一个裂开的旧坟茔里，以此来给自己壮胆。父亲一生从不肯为自己的事情麻烦组织，就是得病需要单位报销医药费都深感不安。他常说，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活下来的才有几个？自己能活着已经够幸运了，哪能再图别的？ 文革期间公检法被军管了起来，不断有人想借公检法的权力法办自己的对头，业务娴熟的父亲总是千方百计阻止，即使被批斗游街体罚，被送到牛棚劳动改造也不肯冤枉一个好人。90年代初父亲因病去世，父亲的灵堂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挽联，但是几乎每一条都有“一生积德行善”六个字。当时的我非常吃惊，因为在很讲“政治”的那个年头，“一生积德行善”这六个字一般不会出现在老干部的挽联里，可见父亲一生积德行善的影响有多大！ 多年来，我们在一个机关大院里长大的孩子们每当提起焦裕禄，都会说：那时的干部个个都像焦裕禄，因为孩子们最了解自己的父母了。其实焦裕禄是中国共产党那一代干部的缩影，他们目标明确：提着脑袋参加革命就是为了解救全国劳苦大众，人民群众也最清楚他们流血牺牲、抛家舍业为了谁，正是这样的鱼水亲情才使中国共产党夺取了新中国并度过了一个个难关。正如一个在解放战争时期被俘的国民党高级将领所坦言：我们国民党的百万大军除了打仗，还得做很多其它几倍的事情，比如抬担架送军粮；而解放军的这些事情都是老百姓心甘情愿来做的，所以两个军队的数量根本没法相比，而且全国几万万老百姓都是真心拥护并竭力支持着共产党解放军，我们怎么能不那么快就一败涂地呢？ “水能载舟也能覆舟”，一句名言随手写了出来，这时我才醒悟到自己是在写"人品·家风·官德"征文，正好，就让这句名言来结束征文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