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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老友相对而坐，饮茶、聊天。氤氲的茶香中，老友狡黠地问我：你说现在最好吃的东西是什么？儿时，曾跟老友一起偷刨过地瓜，躲在柴火堆后面挖个坑，把地瓜烧得半生不熟就往嘴里塞的我，曾跟老友说：这地瓜真是世上最好吃的东西了，以后我有钱了，请你吃一桌子。那年月，一块榆树叶子和着玉米面蒸的窝窝头在我家都得省着吃，烧地瓜的甜香当然是“过口不忘”了。可现在，我把我走南闯北尝过的所有佳肴都想个遍，也没得出个结论来。 于是，我抿了口茶，把这个“皮球”推给了老友，“那你说，什么最好吃？”“饿！”老友拖了个长长的音，“饿最好吃。”“什么？哪有卖‘饿’的？给我买两斤去！”感到老友耍了我，我揶揄道。老友看我把他的话当玩笑，正色道：“我给你说正经的呢！这是我最近的感受。你只有饿极了才能调动起所有的味觉、嗅觉和对食物的欲望，那个时候，吃什么你都会觉得是最好吃的。我把这总结为‘两极效应’，一个最坏的极端总会让你深刻地感受到另一个最好。” “两极效应”？虽然知道这又是喜欢瞎琢磨的老友自创的词，可老友的一番“解说”，让我感觉这个“两极效应”确实有那么些道理。 在我的生命中，曾有一年的时间，我认为我遭受着人生中最差的境遇。老父亲癌症入院，需要我守护、伺候；已上了一年的电大，需要我不能请假继续学习；刚上小学的儿子需要我接送、照顾；正在起步的事业，需要我加班加点挑起大梁……我每天都有一种被抽空的感觉，我在跟时间赛跑，跟劳累较劲，跟心里时不时涌起的“懈怠、绝望”斗争。当我终于挺过去时，我发现，那无疑是我这辈子所经历的最好的时光。 我从没有像那一年一样，每天都和父亲有整块的时间呆在一起。那一年，我读懂了父亲这辈人对祖国、对战友深沉的爱；对家庭、对孩子深藏的情。在父亲去世后若干年再想念他老人家的时候，我更感谢那些日子让我这辈子有了难得的和父亲朝夕相守的机会；我也从没有像那一年一样，在儿子心里种下了男人就要“坚忍、担当”的种子。以至于没有刻意教育，儿子就成长为和我一样的顶天立地的男人；而那一年对电大、对事业的坚持不放弃，让我以后的人生受益无穷。 中国有句老话：“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这简单的辩证法告诉我们的是同样的道理。我们所正在经历的无所谓好坏，因为“好”和“坏”本身就是相对的，是可以相互转化的。所以，我们要记住的是：我们永远不是这个世上境遇最坏的那个，但是，只要我们愿意，我们可以成为世上最好的，最幸福的那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