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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来家摆龙门阵，说他家飞来一只八哥，可神了。听见麻将声，就“幺鸡”“二筒”地叫个不停；到了中午，就叫“吃饭”。稍加调教，连爹呀妈呀都会说了，全家人高兴惨了。 我说：肯定是附近人家的，你还是给人家送回去。 朋友说：是呀，可我一对鸟儿讲送它走，它就喊妈。我老伴一来就抢白我一顿，还安抚八哥说，别理死老头子，待会儿打牙祭，吃虫虫。我有什么办法？ 朋友是小说家，他的话也就是小说家言，姑妄言之，姑妄听之罢了。不过，这也引起了我的兴趣，何不买只八哥也趁机乐一乐呢！ 时值冬日。我和妻到了三圣乡花鸟市场。这儿是鸟的世界，鹦鹉、杜鹃、白头翁、八哥……还有很多不知名的鸟。叽叽喳喳，欢腾扑跃，很像是鸟儿开会，只是没有主持，争先恐后表态，乱发一气。 我问老板，有没有会说话的八哥。老板说，有啊，都会说。我说，你就给我挑一只吧。老板说，没有现成的，你回家调教，没几天就会说了。我这儿有导读器，便宜得很，什么话都有，你只要天天开着，包管用。我挑了一只大的，毛羽漆黑发亮，很活跃。老板说一只不行，孤单得很。他又给我选了一只。众鸟喧哗中，也没有注意它们的叫声。怕他们活动不开，我又买了一只大鸟笼，加上导读器和鸟粮，三百来元，心满意足把家还。 鸟笼放在大阳台上，添食、加水，害怕营养不足，还加了维生素。打开导读器，“你好”“晚安”“再见”“慢点走”，什么都有。但放了几天，鸟儿全无反应。我嫌录音有些失真，便亲自示范，但依然如故。后来我发现，这对八哥非但不会学舌，连叫声都很难听。只有鸟粮没有时，才懒洋洋地叫几声。我还发现，八哥特别能吃，简直就是两个吃货，没几天，买的鸟粮就吃了个精光。再买再吃，每天单是收拾鸟粪就得三四次。好在阳台上花木多，就悉数倒在花钵里。虽然有些臭烘烘的，也无可奈何。我请教一位养鸟者是怎么回事。他说，鸟是低等动物，对饥饱没什么感觉，吃了就拉，拉了就吃，直来直去，就像喝啤酒喝通了，就可以一直喝下去。更何况，关在笼子里，不可能有什么精神生活，它不吃干什么。你也得体谅体谅它们的难处。还有麻烦的是，冬天气寒，我家楼层高，高处不胜寒，生怕两个吃货受了凉生病，一个大棉袄不够，又加了一床棉毯，才把大鸟笼遮个严严实实。晚上加，白天取，日复一日，不胜其烦。这才发现，侍候两个吃货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弹指一个月过去，朋友又来了。我问他那只八哥怎么样了。他说是附近麻将馆的，早就找上门来要回去了。看见我阳台上的两只八哥，涎着脸就要。我也不想养了，趁机秀慷慨一送了之。 鸟走了，麻烦事也省了，一切恢复如旧。冬去春来，奇迹发生了。杜鹃花、仙客来、月季、玫瑰争相绽放，姚黄魏紫，春光浪漫，开得比哪一年都好。特别是那一架三角梅，往年病恹恹的，今春重新焕发了生机，绛紫色的花朵，密密麻麻，是花帘，是瀑布。春风一吹，花枝招展；那些可爱的小生灵，像燃烧的火焰，近看远观，怡人心目。就连楼下的过客也禁不住驻足欣赏。古语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看来，那两个吃货是没有白吃哟，鸟粪的功劳大大的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