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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长贵 《求是》杂志社老干部，曾任江青秘书。 王大宾 “文革”中北京造反派五大领袖之一、北京地质学院学生。 “文革”初期，把彭德怀从四川揪回北京，而后多次批斗，是“文革”中的一件大事。将近半个世纪过去了，这个问题多次被谈及，但仿佛还没完全说清楚，而且错讹不少——我们作为这个事件的主要当事人，还原它的真相，是义不容辞的责任。 阎长贵：戚本禹通过我布置“揪彭任务” 众所周知，1959年庐山会议， 毛主席错误地批判彭德怀并撤了他国防部部长职务，到1965年又亲自点将，让彭参与三线建设的领导工作，并于9月23日约彭德怀恳谈，他说：“也许真理在你那边……我过去反对彭德怀同志是积极的，现在要支持他也是衷心诚意的。”然而时间没过3个月，即1965年12月21日，毛泽东陈伯达等人说，姚文元的文章（指《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很好”，“但是没有打中要害。要害问题是‘罢官’。嘉靖皇帝罢了海瑞的官，一九五九年我们罢了彭德怀的官，彭德怀也是‘海瑞’。”这几句话对彭来说肯定是不祥之兆。 1966年12月中旬，有一天上午，戚本禹叫我到他办公室：“现在‘海瑞’（指彭德怀）还在四川三线任副总指挥，表现不好，要把他揪回来，你去找朱成昭谈谈这件事。” 戚本禹谈话的当天下午，我就去找朱成昭（“地质东方红”一把手，首都红卫兵“三司”负责人）。见面后，我跟他说了这件事，他表示接受这项任务，但他说：“我去不了，王大宾外出串联在武汉，他做事细心，可以派他带几个人去四川，一定能完成任务。” 王大宾：“揪”彭反被彭征服 1966年10月17日晚，我带领十多位同学赶往成都。18日早上到川省地质局北地东方红驻成都联络站，北地探工系的党总支委员、团总支书记王大来向我汇报。他出示了他们两次同彭总的谈话记录，谈了他们的看法。他们认为，1959年庐山会议批判彭总是错误的，彭总有光荣的革命历史，彭总支持毛主席发动的“文化大革命”，认为有深远意义，到三线工作后也表现不错。他们觉得党中央、毛主席可能不了解彭总的认识和表现，到底执 不执行揪彭指示，要由我到成都后决定。听他们汇报后，我认为他们的意见有道理，决定暂不执行揪彭指示。 我也想见见彭总。一见面，这位八路军的副总司令、第二大元帅、开国元勋，让我非常敬佩。我们晤谈得很亲切、很热情，这更加让我下决心不执行“揪彭”指示。我们告别彭总，回到省地质局就给朱成昭打电话，谈了对彭的认识和不揪彭的理由。电话没法说太多，我就派王大来坐飞机回北京向党中 在我们的报告中有一句话：“彭德怀说：毛主席的话不能说百分之百正确，也百分之九十九是正确的”，我们认为这是彭赞扬毛主席，却受到了戚本禹的严厉批评：“彭说毛主席的话百分之九十九是正确的，就是说有百分之一是不正确的。这是攻击毛泽东思想的新罪行！” 戚本禹认为我们不能完成揪彭德怀的任务，对阎长贵说：“你看，叫他们去揪彭德怀，他们却被彭德怀征服了！” 地院东方红受到中央文革的批评，12月22日朱成昭又派东方红作战部副部长胡乐成乘飞机到成都。胡手持“尚方宝剑”，以钦差大臣身份，把我们臭骂一通，说我们是饭桶，连彭德怀都揪不回京……胡还说，临行前总理给朱成昭指示，只能坐火车，不能坐飞机，要和成都军区一起安全把彭押送回京，不能批斗。我不满胡乐成的蛮横态度，和他争吵。我说：我们向中央度，和他争吵。我说：我们向中央原则，你没有权利指责我们，你没有资格骂我。胡乐成说，中央首长点名说你犯了右倾错误，你还不认账？我俩争吵，会场一片大乱。这时探工系刘志耕老师出来调解说：既然中央否定了我们不同意揪彭的报告，我们就应该服从和执行中央的指示。刘老师又对我说，中央知你在成都，总理有明确指示，你要执行，不要意气用事。万一出什么 事，你如何向总理交代？刘老师的话提醒了我。我对胡乐成表态说，既然你是专门来揪彭的，你任总指挥，我们协助。 我们当场进行了分工。下午三点，派出的人马分别回来汇报。军区说已接到总理的指示，表示全力配合红卫兵护送彭总回京。铁路局表示大力支持，决定安排三节车厢：两节硬座，一节软卧。 27日下午4、5点左右，我们护送彭总的火车到达北京站。车刚停稳，我看到北京卫戍区李钟奇副司令员带着一批军人在站台上迎接。李副司令员交给我一封信，原来是周总理的命令，把彭德怀交北京卫戍区。就在这时朱成昭赶到了。我把信给朱看，朱生气地说：不行！要先把彭总接回地院。李副司令员给中央文革打电话，最后商定还是先到地院。就这样，地院来了几辆大卡车和一辆小车，把近百名师生和彭总接回地院——时间已是晚上9点多钟了。 朱成昭安排彭总住下，同学们到大食堂吃饭。彭总是老人，我叫食堂煮了一碗鸡蛋面送到彭总住处。朱成昭等人陪同彭总，同时根据我们从成都带回的资料清单找到彭总的万言书，叫人把它抄写下来。大约三四个小时后，卫戍区从地院接走彭总。 彭总的万言书开始在地院流传，一股同情彭总的情绪蔓延开来。 王大宾：韩爱晶的反省 1967年7月21日下午，我们接到中央文革办公室电话，要我们地院和北航联合批斗彭德怀，批斗要注意政策，要文斗，不要武斗，不要邀请军事院校参加，批斗时向卫戍区要人，有关批彭材料由中央文革提供。对这件事师生反应强烈。有些人看了万言书，普遍认为庐山会议上彭总的意见是正确的，他被批判是冤枉的。我认为师生的这种情 绪和言论千万别向上面汇报，也不要追究，不然，中央文革查下来，老账、新账一起算，我们就非常被动。要批彭总，让北航自己去干，别拉我们地院。我们只有应付一下。 7月27日上午，我院的聂树人急急忙忙找到我：“太不人道了，昨天北航召开批斗彭总大会，把彭总打伤了，大热天，水也不让彭总喝一口，打一位老人他们也下得了手！他们违背了要文斗、不要武斗的方针。还拉来张闻天陪斗……”又说，事前没有与我们商量，开会前一天才给我们发邀请，为应付，我们只派几个班的学生打着旗子去了会场。 顺便说一下，北京航空学院造反派头头韩爱晶（北京五大学生领 袖之一）对他们学校批斗彭总，动手把彭总打伤，深感内疚。“文革”后，他曾说“我一巴掌打了15 年”（即他“文革”后被判15年徒 刑）。他解释说：“我和别人不同啊，我是头头，我一动手，别人就跟着动手了，没轻没重，就把彭总打伤了，打成了重伤，我被判刑，罪有应得。” 王大宾：向彭总的英灵致歉 “揪彭”事件，让我付出了沉重代价——从1971年3月我开始被打成“小彭德怀”，罪名有“为彭打成“小彭德怀”，罪名有“为彭示”等；彭德怀平反后，我又因当年“揪彭”回京之罪被处刑罚。 在迫害彭总的狂潮里，我们都是一粒棋子，我们都有错误，向彭总的英灵致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