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袜板

参加 2015-11 月赛 | 已有 789 次阅读| 2015-11-6 15:12

奶奶的袜板


   我的老家是一个有着300多户人家的自然村,记得小时候时这里依山傍水风景秀丽,村旁的小溪清澈见底,幼时的我时常去小溪里嬉戏玩耍捉泥鳅。我的祖辈爷爷奶奶一生都在这个小村庄劳作生息,直到临终也没离开这村庄半步。爷爷奶奶一共生育了五个儿女,我爸爸是老三,爷爷奶奶斗大的字不识一个,但是他的五个子女都进过学堂,只是由于贫穷都读书不太多,爸爸小学毕业就算是高学历啦。全家老小人的生计,全屏爷爷奶奶两个老人的一双手。两位老人一同岁,他都生于1882年,卒于1974年。

     记得1974年那个咋暖还寒的春天,我92岁的奶奶静静地走了,什么也没有带,却给我们留下了一屋子的记忆。

   我们一家人在收拾奶奶遗物时,小柜槽里出现了三个大小不等的袜板,有些地方也叫袜楦。望着这些遗物我深深的陷于童年的回忆,袜板上密密麻麻的针眼似乎在向我倾诉。

    我的父母都是教师,我小的时候是奶奶帮着带大的,长大后逢年过节我也会时常回奶奶家小住,所以对奶奶家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我是十分熟悉的。奶奶的针线包、针线活我更是历历在目。

     袜板顾名思义与袜子有关,样子很像鞋楦,脚跟和脚头处钉着一块圆木头,中间一道木头横梁,总共有四块木头组成。在那“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票据年代,农村人穿袜子是一种奢侈,即使有袜子穿,也大多是穿补丁摞补丁的,即前面加掌,后面上帮,左一层右一层,里一层外一层少见原貌。因当时的袜子多为单线棉袜,新袜子上脚,没准一两天就磨断线破损,尤其是经常去地里拾草干活的大人孩子们,泥沙涮进去就更不耐穿。

     记得有一年春节回老家,我才穿了一天的新袜子“大母姐”就跑到外边啦,晚上我爬上炕头怕妈妈看见了骂我不仔细,就直把脚往奶奶的大腿下藏,奶奶说不要紧明天我给你用花布补一补,一准比新的还好看还暖和。第二天一早奶奶就把我的袜子涮洗干净,在灶火上给我烤,顺手拿过一个小号的袜楦套上我的破袜子,带上她的老花镜盘腿坐在热炕头上一针一线的给我缝补袜子,奶奶缝补袜子时的慈祥面容和花白的头发,如今还会像电影一样出现在我眼前。奶奶会边缝边说:孩子,只要干干净净的,过年穿补丁袜子也没人笑话。是啊,因那是“越穷越光荣”的年代,家家如此。每人差不多也就两三双袜子,夜晚煤油灯下补袜子是每个家庭主妇繁重的家务劳动。

     你可别小看了补袜子这不起眼的针线活,一般人还补不好,线松了补不住;线紧了一伸脚就撑断;针扎深了袜底袜腰缝在了一起;稍不小心,手指就扎出了血…..为此,家家户户的主妇手里便有了大小不等类似鞋楦的袜板,编上一二三四个号码。用时把袜子往上一套,在上面打个结,袜子就牢固地穿在了“脚上”,任你怎样织补都很自如,既不扎肉又灵便快捷。奶奶的手针活在村里可是数一数二的,补的袜子更是一绝,不但补丁的颜色搭配的恰到好处,而且细针密线令人赞叹。于是左邻右舍婶子大娘都来借用学习。小小袜板,成为奶奶最忠实的伙伴,小时候多少个深更半夜,朦胧中我睁开惺忪的双眼,奶奶还在如豆的油灯下穿针引线,为一家老小补着臭烘烘的袜子,也织补着拮据的日子。“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逢,意恐迟迟归。”至今闭上眼睛奶奶的白发和那肥肥大大的大襟棉袄还会清晰的出现在我眼前。

    40多个春秋过去了,随着尼龙袜子,化纤袜子,一次性袜子的相继诞生,补袜子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三个“下岗”的袜板像奶奶一样,完成了它神圣的使命。回想着那深深浅浅的针眼和奶奶粗糙的双手,我双眼模糊,心想奶奶如果能够活到当今这个时代该是多么幸福啊!

蓬莱市卫生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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