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收只剩一个字:卖

参加 2015-06 月赛 | 已有 659 次阅读| 2015-6-16 16:39

 

                     
   这几天是麦收季节,按说该很忙。
  
   昨天下午,在村头碰见我的邻居二宝。她与媳妇开着五征车,拉着满满一车刚收获的小麦,那新麦的清香一阵阵扑鼻而来,沁人心脾。不远处的麦田里,雷沃收割机正“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一趟趟的来回奔跑,忙得热火朝天,不断的传来“请注意,倒车、倒车......”的声音。在路边地头的树荫下,等着接麦子的人们,三五成群,随意坐在三轮车、电车上,喝着康师傅凉茶,品着奶糕,抽着香烟,天南地北的胡聊着。
  
   我给他打招呼:“这是上哪?”
  
   他俩满脸阳光:“卖去。”
  
   我似乎有点疑惑,小麦还没有进家,这就卖了。
  
   他解释,放家太麻烦,还要存储、防潮、防鼠......春节后再装车去卖,即使每斤能多卖上一毛钱,也就多三五百块,打两三天工就够了。菏泽至民权的公路边有几个比较大的粮食收购点,常年收购小麦、玉米。什么时间算账都行,随行就市。再说,他新建的三层小楼还没完工,乱糟糟的。现在各家自己做馒头的很少,都是吃饭时到村头馍店去买现成的热馒头。麦子迟早是要卖的,不如早剃头早凉快。他是个精明人,我很赞成他这个办法。简单算一下,他一家四口人,收了近五千斤小麦,一个麦季,从收割到把小麦卖了回家,总共用工不到三个小时。
  
    他两口开着车高高兴兴地卖麦走了,我的思绪却回到了年轻时收麦的情景。
  
    麦子即将成熟时,公社大队都要召开声势浩大的“三夏”动员大会,要求全员上阵,虎口夺粮,颗粒归仓。俗话也说,即使吃奶的孩子,也要三天没娘。可见麦收是多么重要了。常言说,蚕老一时麦熟一晌。小麦成熟后,如果不能及时抢收,万一来一场狂风、一阵冰雹,就可能造成颗粒无收,劳作了八九个月的汗水顿时化为乌有,生活就成问题,春节能不能吃上白面饺子都难说。即使全体上阵,披星戴月,一个麦季也要十天半月。麦收大约需要这几个步骤:割麦、运输、晒场、垛场、打场、扬场......还要时刻防风、防火、防雷电、防大雨。领导天天到田间地头检查督促,学校放假,老师组织小学生捡麦穗,那真是男女老少齐上阵,披星戴月收麦忙......
  
    记得有一天下午,我和大伙正在用架子车往打麦场拉麦子,忽听队长大喊:“快来、都过来!”
  
    我们急忙跑过去,队长着急的说:“大风马上就来了,赶快把麦垛盖好。”我顺着队长的手望去,只见从西北角涌出来一大片黄色的风尘,就像一个魔鬼,翻卷着往这边铺天盖地地压过来。大家慌忙把事先准备好的檩条、车篷、石磙等弄到麦垛边,再用大麻绳绑住,还没有等到全部弄好,那大风就像恶魔一样张牙舞爪的扑来了。
  
     队长的脖子上蹦着青筋:“快爬上去,压住麦垛!”大伙一字排开急忙爬上那高大的麦垛,用身体压在上边。双手紧紧抓住麻绳,脸色铁青,犹如整装待发冲锋陷阵的勇士,紧紧盯着对面的恶魔。那恶魔并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更像要一口就把大家吞进去。它怒吼着,翻滚着,裹挟着尘土、麦粒、麦穗、麦秸等杂物一次次猖狂进攻,妄图把人们从麦垛上掀下来,夺走即将到手的食粮。尽管脸上、胳膊上被那麦粒、砂石打的生疼,大家谁都不说话,闭着眼,绷着嘴,把头埋得低低的,双手把麻绳抓得更紧。好像谁要是从麦垛上被掀下来,谁就是逃兵一样。这是两军的对垒,这是意志的较量。十几分钟后,那魔鬼终于败下阵来,极不情愿的溜走了。可是,那些还没有来得及跺好的麦子,还是被它吞噬了不少。虽说保住了大麦跺,大家的心情还是沉重的。那些被糟蹋的粮食,毕竟都是人们历经八、九个月辛辛苦苦劳作的成果。
  
    “树上的鸟儿成双对......”我还在沉思中,忽然手机响了。原来是春海(联合收割机就是他前几年才买的)让我捎信给我的邻居小峰,快要收到他的麦地了,让他准备开车去拉小麦。
  
    麦收就是这么简单。农民们彻底告别了一滴汗珠摔八瓣,面朝黄土背朝天,累死累活吃不饱,兜里不见零花钱的局面。
  
    麦收就是这么简单,简单到只剩一个“卖”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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