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晋级 参加 2017-01 月赛 | |
想起过年追“云灯”
老叶根深
从小时候起,我们就知道过年代表着快乐,急切盼望着春节的到来。在我们老家鲁西北平原,从正月初五到十五,是农村最热闹的日子,不是张庄踩高跷,就是马庄跑旱船,抑或城里搭台唱大戏……本村的、邻村的民间活动一个接着一个,但这些活动都是大人们的玩意儿,小孩子们只有挤在一边观看的份儿,不过这也高兴得不得了。可有一项活动则是小孩子们的天下,那就是追“云灯”。现在回想起来,还不忘六十年多前乡间岁月的童趣。
“云灯”,顾名思义,是在云中行走的灯,类似现在的孔明灯。“云灯”结构简单,但选料严格、制作精细。村里的能工巧匠,将经心挑选的坚挺的细麻杆、和买来的几张白莲纸,扎成如同倒置的水桶状,但个头比水桶又大又粗,顶部和周围用糨糊将纸粘牢严密封闭,用细铁丝扎成“井”字架,拴在底部开口处;找一只废旧布鞋底剪成粗条做成灯芯,放到棉籽油里浸泡两三天,让它浸透喝足,待用时将其取出缠在“井”字架上,即大功告成。
“云灯”的原理很简单,当灯芯点燃后,纸筒内的空气受热膨胀,比重变轻,待热气聚集到一定程度即饱和之后,再用手轻轻托辅,“云灯”自然升空,随风而行。
放“云灯”是家乡过春节的一个重头戏,村里的主事,好像是会看天气似的懂点“气象学”,选择一个微风柔和的傍晚,大约在七点钟左右,召集人用铁皮卷的大喇叭,从东到西沿街高喊“通告”,男女老幼闻声而动,扶老携幼,全家出动,大呼小叫,急急匆匆赶到村头空旷的田野里,给夜幕下的村庄增添了异常的热闹和喜气。“云灯”将要在点火的那一瞬间,人人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两个点灯操作手,其关注度不亚于观看“神州十一号载人飞船”上天时那样心情激动,场面紧张严肃,鸦雀无声。
啊哈!果然一次点火“发射成功”,当“云灯”徐徐升起时,围观的人们无不欢呼雀跃,有的孩子将事先准备好的“大雷子”同时引爆,与人们的欢呼声混为一片。随风飘逸的云灯,像一颗璀璨的明星,耀眼夺目,在漆黑宁静的夜空里成了注目的焦点,遥望那缓缓远去的“云灯”,人们兴奋地议论着、欢呼着。我们的头儿——“孩儿王”,脑子反应特别快,手臂一挥,大声一喊:“走啊!咱们追灯去!”我们这群天然的同盟军,约有三十多个孩子,就一窝蜂似地紧随其后,朝着“云灯”飞行的方向追去。
淡淡的月光下,地坛似的田野上,任由孩子们摸爬滚打,嬉戏追逐,踩在麦田里,软软的;踩在白茬地里,硬硬的,个个尽情地喊着、叫着、撒欢地奔跑着,你推我搡,有的把棉鞋跑掉了也浑然不知,有的摔倒了也全然不顾,顺着小北风朝南追了大约3里多路,闪烁的“云灯”燃料耗尽,渐渐熄灭,我们这群气喘吁吁的孩子,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突然焉了,个个无精打采。回到家里,母亲说我像个土孩子,灰头土脸,当给我拍打浑身上下的尘土时,发现才穿了几天的新棉袄的背部、新棉裤的腰部,全被汗水湿透了,我脱下后趴在热炕头的被窝里,看着母亲用双手一会撑着棉裤烤、一会托着棉袄烘,利用灶火里的余温,轮换往复,还不时的与我说说笑话,此情此景,犹如一股热流涌遍全身,感到无比温暖。(2017年1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