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怕“潮”到生命的最后时刻

参加 2016-12 月赛 | 已有 1232 次阅读| 2016-12-19 07:31


  
           莫怕“潮”到生命的最后时刻


    今年11月8号那天凌晨3点多钟,我心脏病发作,心慌气短,心脏跳跳停停,浑身出汗,一点劲没有了,自己连衣服都穿不上,脸色变黄,这次发病比前几次都重,15粒速效救心丸,两片硝酸甘油,然后是四粒麝香保心丸,都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只好呼叫120了。到了蓬莱市人民医院后,还好,没用急救,直接进入病房治疗。
    病房共三个床位,另两个床住的两位都是九十(虚)岁的老人 ,是老两口,那位老姐是多年的糖尿病人,并发心脏病已经到了最后一期,两腿肿得厉害,靠打利尿药排小便,不能用便盆,全用尿不湿。她整夜都睡不着觉。老哥无人照顾,是买个床位陪老伴的。听陪护他们的外甥媳妇小赵说,她大姨年轻时可棒啦,最早干过挣粮食的教师,生活变故改行当工人,改革开放后下岗行商,经营羊毛衫跑遍全县所有的乡镇;大姨夫也不癞,当过兵,转业后干商业。改革开放后,他给一个私家旅游船队开船,来往于蓬莱长岛之间,老两口都曾经风光过 。
    我戴着一个24小时监测心脏的仪器,打着吊针,还算顺利,第二天我的心率就转过来了,在治病的间隙,我在医院赠阅书架上随手拿了一本《特别关注》翻过来看,其中有贾平凹的“说生病”一文觉得很有意思。他说:“生病如立了功,多么富有,该干的事不干了,不该享受的却享受了,且四肢清闲,指甲疯长,放下一切,心境恬淡,陶渊明追求的也不过这般悠然。”看了文章,觉得自己也是今日得宽余了。
    第三天,一个亲戚来医院看我,他问我,你现在还玩电脑写文章吗?”我说“是啊”,他说:“你得马上把它停下!”我说:“不行,北沟镇人大迟主任和秦秘书在管咱们老干部的姜书记带领下找到了我,要求我写两篇文章,蓬莱人大常委会决定要出一本《蓬莱地名故事续编》,其中两个村的地名故事交给了我,我已经接受任务了。”亲戚说:“你回去后推掉。”我说:“不大好,这会打乱了人家的计划。”亲戚很不理解我,问:“你写这些是为了什么,为了稿费?”我告诉他,人大的任务没有报酬,报刊发表了也不过百儿八十的,不为这个。“那么说你是为了出名了!你要知道,当一个人的生命受到疾病威胁的时候,其他的一切都没有多少意义了。咱能出什么名呢?一个省有上千个作家,地市和县级的更多,你是个文化人,你知道几个?等到这代人都走了,他们的名字也就一起消失了。想通了吧!要敢于舍得,有机会,我买瓶舍得酒给你喝……”
    接着这个茬,我先把我自家的事情说完。
    我出院那天,孩子们都回来了,需要三个屋睡觉,水泥板炕需要生暖气,那是今冬我家第一次生土暖气炉,旧烟囱堵了我因病没来得及换,那天气压又低 ,楼的大烟囱也抽动不起来,满屋是烟,虽然睡觉前把屋里的烟清除了,但关起门窗睡觉后还是出了问题,早晨三点多钟发现一屋的三个人煤气中毒,连忙送蓬莱医院两人(女儿和外孙女),老伴送到本地医院救治,多亏发现得早,一周后基本得到恢复,但又住了一周,老伴又得了中风,住院十三天……
    这就是我先前所面对的局面。家里这么多劫难,贾平凹的感受,亲戚的善意规劝都能接受吗?若都接受了,对那两篇“地名故事”的承诺还算数吗?我最后决定:第一,照顾好病人,也注意自己;其次,利用一切闲暇,直中精力,完成那两篇文章,贾平凹说:“生病只要不死,就要生出个现世的活佛是你的。”
    就是在这种艰难的情况下,我采访,请人协助,动笔,码字,查阅资料,等于在旋涡中弄潮,经过十天的努力,共计一万两千字的两篇文章都完成了,并都发送到镇人大领导手中。因为担心文章质量,我对他们说明了困境,秦秘书回信说:“李老师:您好, 这段时间你身体不舒服还在为我们人大编写地名故事,在此我和迟主任对你表示衷心地感谢,为了此书的出版你所付出的努力和奉献均值得我们每个年轻人学习,在此我和迟主任向您表示崇高的敬意。   北沟人大小秦”
    我的这种力量,不仅来自一个共产党员的责任心,也来自住院其间两个老病友的精神影响。
    那天,病危中的张大姐在病床上依着被打盹儿,屋里很静。她老伴于大哥坐在自己床上吭着歌曲,他声音宽宏,嗓音很正,我仔细一听,唱的是国际歌,最后几句唱出词来:“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英特耐雄纳尔就一定要实现!……”歌声壮严肃穆,在小小的屋子里回荡。因为于大哥不是演员,所以此刻我听起来格外震撼人心。唱着唱着,他老伴睁开了眼睛。“你怎么不睡了?”于大哥问。“听你唱歌啊!”“爱听吗?”“当然爱听,当年你唱给坐船的人听,他们都拍老长时间的巴掌欢迎你,这是你告诉我的……”“对啊,这歌啊,比整天打那个孢头有用!”“还孢头呢,人家是头孢!”“对对对,快成了老傻瓜了。”听着两人有趣的对话,我走到他们面前,夸于大哥的歌唱得好,并谈到了两位老人的过去。张大姐十分兴奋,笑着说:“老弟啊,你知道我做买卖时他们怎么称呼我吗?”“怎么称呼?”“叫我‘掌柜的’,我说不行,那是老词,叫经理,以后他们都跟我叫张经理了!嘻嘻……”这是他摘下输氧罩发出的笑声。这时老头子说话了:“还经理呢,经什么理?你知道当年他们管我叫什么吗?叫舵手!那多展扬!”“舵手怎么啦?舵手也得有个掌柜的——经理管着你!”“经理怎么啦?坐船还得舵手说了算!”“嘿嘿嘿嘿……”“嘻嘻嘻嘻……”我也跟着笑了起来,这时小赵按响了换吊瓶的呼唤铃,我后退了几步,小护士来了,对着张大姐问:“奶奶,叫什么名字啊?”“张桂芝!”我听了这个回答,心里为之一振,因为老太太不是用的蓬莱土话,而是用的普通话,特别是那个“张”字和“芝”字的卷舌音,念得十分清晰,仿佛旁边都是当年她的小学生,大家脸上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我挺激动地回到自己的床位上,我在想,看似一段普通的歌声,可是唱出了自己的心底;用普通话说出自己的名字,那是唤醒了自己的青春,让自己重返到青春岁月,新潮的老俩口啊,都在蔑视疾病的惩罚,而尽情地展示自己当年的风光……
      他们的新潮照亮了我的心。
    我出院十几天后联系小赵,她说大姨出院后恢复得很好,除了一条腿膝盖以下还有点肿,其他都趋于正常,她又创造了生命奇迹。
    这对我鼓励很大,人家岁数比我大得多,病比我重,我还说什么呢?在今天改革开放深入发展的崭新时代,全国人民都在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而努力奋斗,做为老年人也应该时尚一点,新潮一点,乐观豁达一点,这样才能追赶上时代的潮流,让昔阳的余辉照亮社会,不要怕“潮”到生命的最后时刻,只要高高兴兴有意义地活着,生命就不会在悲哀中结束。
                  
    


博主

李应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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